说书人被她这般一说,拿起酒壶替顾甚微斟上了满满一杯,冲着她招了招手,“快来快来,这可是陶掌柜的珍藏,平日里舍不得拿出来好酒。” 见顾甚微瞧他,他立即放下了酒盏,冲着顾甚微佯装做了个拍惊堂木的手势,“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最近韩春楼定是日日说那伪君子的真丑事。我这边口一开,整个汴京城里说书人都得跟上。” “不出三日,汴京周边人尽皆知,不出七日,便是在那苏州城的黄口小儿,都能嚼上一段了。” 顾甚微哈哈一笑,冲着说书人竖起了大拇指,“如此盛景,当真是一绝。”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又冲着在座的人抱了抱拳。 “诸位,我且来晚了,先自罚一杯。今夜还多亏了你们替我拦住顾言之那老贼。” 顾甚微的话音一落,一个拿着玉骨扇的中年书生却是摇了摇头,“我们是去拦了,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原想着紧赶慢赶,比预计的提前进了汴京城,能够帮着你一二,却不想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那顾言之不用我们拦,马车行了半道儿,便又自己折返回去了。” 顾甚微一愣,她一直以为是她派的人起了作用,却没有想过顾言之压根儿就没有来开封府。 她沉思片刻,自嘲地笑了笑,“倒是我天真了,那老贼瞧着情形不对,立即将顾玉城当成了弃子,这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再在他的身上使劲了。” “也是,顾玉城的用处已经没有了。他虽然是个废物,但却是给顾老贼生了两个有用的儿子。” 什么叫做蠢竹出聪明笋,便是如此。 顾玉城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生的两个儿子倒是很会读书。顾言之有顾均安同顾均宝一明一暗两枚棋子在手,要什么废物顾玉城? 玉骨扇闻言摇了摇头,“这姓顾当真是闻所未闻。便是魔教教主那也想着虎毒不食子。他却是捅起自己人来当真是毫不留情。” “楼主,先前你安排的事情,兄弟们都办妥当了,就看你什么时候动手,将那老贼给掀翻了。” 顾甚微颔首,“不急。有个人你们听说过没有,他叫李茆,江湖人送外号撒纸钱。” “撒纸钱?” “他从前可不叫李茆,而是叫做李胜。从前是华山外门弟子,后来被家中婆娘送了绿帽儿,一怒之下便动手杀了妻子一家七口。” “他那岳丈不是江湖中人,是个秀才。之前在华阴县衙里做先生。惹上官非之后,他便离开了华山,改头换面去了苏州。鸡鸣狗盗之辈,顶多算个江湖宵小。” “胆大如牛,本事如牛毛。” 说书人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下站了起身,他兴许是做惯了说书先生,说话有些一惊一乍的。 “楼主若是着急要寻这李茆,得立即去。他有个固定的行船人,名叫韦一潮。那韦一潮手底下有一整套的船夫班子。韦一潮开哪条船,撒纸钱就在哪条船上开赌局,毕竟有人庇护着。” 顾甚微一愣,她来不及多想,看向了一旁一个吃得两腮鼓鼓的胖乎乎的小姑娘。 那年轻姑娘之前一直没有言语,见顾甚微看过来,眼疾手快的抓了一个鸡腿,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屋子当中。 说书人瞧着,忍不住感叹出声,“安慧的轻功愈发出神入化了。” 顾甚微勾了勾嘴角。 她在外三年,总归是认识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事。 从前正旦楼在苏州城中,她随着皇城司先来了一步,其他人这几日陆陆续续地都过来了。 她想着,朝着最后一位憨厚无比的男子看了过去,“安朝,沧浪山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这安朝是之前安慧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兄妹二人是最先跟着顾甚微的。 安朝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沧浪山徐家的确是都死绝了,无一生还。我在坟头蹲了好几日,宋雨没有出现不说,只有两个人来祭拜。” “其中一个人很面生,我打听过了,是时常同楼主在一起的那个韩御史身边的常随。” “他是同韩知州一起去的,韩知州没有穿官服,穿的是便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