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你是皇亲国戚,又是正经科举出身。官家如今仅有一幼子,日后若是传位于他,你便是最有可能被选中的一朝肱骨,拜相那是迟早之事。” “为什么要做不讨好的言官?” 谁看到韩时宴不说吃饱了撑着自讨苦吃? 言官虽然可以上大天听,但是品级不高也就算了,还十分容易得罪人。能够同韩时宴说亲的姑娘家,不是韩氏亲戚故旧,那便是门当户对且政见左近的官宦人家。 总不会有谁说亲,专门说仇家女儿的。 世人总是笑韩时宴克妻族,可顾甚微看到的是他拔刀刺向了“盟友”。 韩时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顾甚微,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认真的说道,“这世上总要有人仗义执言,总要给无权无势的人一线希望,总要有人敢于向权贵挥下铡刀。” “寒门之子如柴刀,可斩木遇石而断;小贵之士如单刀,可斩石遇铁而折;我则强如宝刀,可削铁如泥。” “他们都可能被诛九族,我不会。他们都有亲人要照顾,我不用。” “尽管你不相信,但是我选择了这条血淋淋的孤臣之路,便不会后悔。” 韩时宴提起手中的食盒,将它塞到了顾甚微的手中,“枣糕很甜很好吃,若是在里头加一些蜂蜜牛乳,说不定会更好吃,我回去叫人试,若是得了方子会抄一份来送给十里姑娘。” 他说罢,拂袖而去。 顾甚微神情复杂地颠了颠那食盒。 “我真是瞎了,先前还以为瞧见了什么文人风骨,国之脊梁!” “现在瞅着分明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饿狼,这刚出锅的一大笼甜到齁的枣糕,这厮听个壁角的功夫竟是给吃光了!也不怕把肠子给烫穿了去!” 韩时宴在她心中好不容易光辉起来的形象,这会儿又黯淡无光起来。 她拧着食盒,快步的回了院中,十里见状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 “姑娘,夫人她……当真是被顾家那些杀千刀的人给害的么?” 顾甚微闻言将食盒递给了十里,又进屋中取了佩剑。 “不必忧心,随便吓唬他的,我心中自有章程,十里你便好好替我管着那些钱财,我方安心。” 十里果然松了一口气,抱着怀中的匣子,神采奕奕起来,她的眼睛亮晶晶,让这小院都变得亮堂了起来。 “姑娘,我们有钱了,好多钱!” 顾甚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哀嚎不已,若是昨夜没有去李贞贤家中见那金山银山,没有去王御史家中见那恨不得镶大金牙的石头狮子,她如今也能像十里一样快乐得飞起来! 可是……人比人气死人!她的快乐没有了! 顾甚微想着,正想要迎合十里几句,却是听闻她说,“这么钱可以给姑娘寻好多郎中,煎好多药,可以有吃不完的梨膏糖同川贝枇杷露……” 她岂止快乐没有了?她明明穷人乍富,却是痛苦成堆的来! 她想着,脚下一滑,飘进了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自己的佩剑翻窗而逃。 待出了桑子巷,顾甚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了。 她朝着顾宅的方向看了过去,眸光中满是杀意。 她手中的确是没有证据,但是从顾玉城方才的表现来看,她母亲的死一定是另有隐情。 而且如同她所推测的,顾家同断械案之间一定是有关联的,甚至站在顾家背后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断械案的背后之人。不然的话,她委实不能理解,为什么书香门第的顾家会为出云剑庄同朝廷牵线搭桥。 出云剑庄只为大雍军队造过那一批剑,也就是那么一批剑差点儿断送了他们全族。 她要调查的方向并没有错。 她想着,吹了声口哨,那枣红大马扭着屁股撒丫子跑了过来。 顾甚微朝它嘴中扔了一颗糖,那马儿朝天嘶鸣了一声,勃勃生机简直直冲云霄。 顾甚微笑着摸了摸它的鬃毛,朝着那永安桥狂奔而去。 大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