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朝着屋中看了过去,瞳孔猛地一缩,手紧了紧。 “应该是自缢而亡的,具体的就要仵作来确认。” 顾甚微瞥了一眼丁杨母亲的背影,转身看向了丁杨的尸体,“面色青白,嘴有紫绀,舌头虽然并未突出,但也并非是所有上吊之人都会如此。” “他的脚尖指地,身体很放松,这是心存死志的结果。且屋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在他的身上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抵御性伤痕,手指甲缝隙我也看过了,很干净,里面没有任何的皮屑。” “我同韩御史到这里的时候,门窗都是紧闭的,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密室。门栓上有一个新的剑痕,是我刚刚为了进来留下的。” 顾甚微说着,目光落到了那平整如桌面,根本就无人躺过的床榻上。 床榻边缘,放着一套叠好的衣衫,那衣衫上头沾着血迹。 丁杨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又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完了。 “是李三思让你来的?” 张延听着顾甚微的话,瞥了在旁边当壁花的韩时宴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是。大人您昨夜让我等回皇城司待命,不久之后李大人便找我们每个人单独问了话。问完话之后就让我们回去了。今日一早,丁杨没有来。” “于是我就领着几个兄弟过来看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张延说着,眼眶一红,他同丁杨认识多年,一起出过许多次任务,不说是什么生死之交,那也算得上是挚友。 他并不傻,昨日关正清死在了绿翊楼,专门负责内部督查的李三思连夜审问他们八人,而丁杨在这个档口上吊自杀了,这绝对是摊上了了不得的大事。 张延看着那房梁上丁杨的尸体,心中惴惴不安。 韩时宴是御史且同他们皇城司不睦。顾甚微虽然入了皇城司,但她是个女人,即便现在张春庭十分看重于她,但她到底是前景不明朗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自是言多必失。 的确是李三思让他们来的,他让他们几个人来给丁杨收尸。 可他不敢多言,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皇城司的丁杨杀了名满天下的御史关正清,他几乎可以预见将要掀起什么样的腥风暴雨。 如果不是已经没有了退路,张延只恨不得现在立即卷了铺盖滚回自己老家去! 顾甚微没有言语,认真的看着张延的神情。 她眉目微动,给了韩时宴一个眼神,径直的出了房门去到了厨房里。 厨房是一个侧屋,墙被柴火熏得黑黢黢的,丁母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灶前,拿着烧火棍一动也不动的,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红枣一个个的翻滚来翻滚去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忙用衣角擦了擦眼睛,扭过头去,“顾大人,杨子他出事了对不对……” 顾甚微拿了个小几子,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轻轻地“嗯”了一声,“丁杨是个孝子,应该提前对您做出了安排。” 丁母闻言捂着嘴哭了起来。 她呜咽了几声,红着眼说道,“他说清明节要回乡祭祖,过两日正好族中有人来汴京,让我先跟着他们回去将老宅修缮一二,等手头的事情了了,他就辞了事,陪我一起回老家去。” “就是你们从苏州回来的那天夜里说的,他还给了我一个木匣子,让我收好了。” 丁母说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身,她一把抓住了顾甚微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虽然有很多人骂皇城司凶神恶煞,可是我们杨子真的是个好孩子。” 她说着,在灶房里走了几步,又在米缸里翻了翻,从里头找出来了一个木头匣子,递给了顾甚微。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