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的声音冷不伶仃地响起。随后是孔小兰撕心裂肺的绝望哀嚎和两声巨响。 白露用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发颤的双手捂注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她听见乌山的脚步声朝她走来。 “丫丫,别睡了。”乌山推开她的门,“去后院帮爸爸把铲子拿来。” 她装作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从床上爬起身来:“哦,好。爸爸,你这么早就去地里啊?” 乌山沉默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不,给门口玉兰树松松土。花开得很漂亮,是不是?” “嗯。” “你睡吧,没事了。” 他离开白露的房间,白露躺回床上的时候浑身都发颤,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快速去了乌山和孔小兰的房间一趟,但却空着手回来。 一整夜的雨。 天亮起来的时候,白露走到房子门口。那棵硕大的玉兰树下有一大块土地被明显翻动过,早春已过,原本繁盛的花树被一场急剧的雨给打得一夜凋零。 她站在那儿,一大颗眼泪砸到散落的残破花瓣上。 良久,白露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如此宽广。 * 从乌家村回到羊都后,宋景行第二天就去看了白露。 她带着点迫不及待地问:“找到了吗?” 宋景行出发去乌家村前,白露曾经拜托他在某个房间里找一枚玻璃片。 “抱歉,没有。”宋景行说完,看到她缓缓低下了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张开了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位女警说:“白露,社区来了人,说是要给你拍张照片。” 一个脸上有疤痕的年轻男人拿着相机推门进来,快速打量了下屋里的二人,说:“警官,打扰了!登记需要,给孩子拍张照就走。” 他将摄像头对准了白露,一直非常乖巧的女孩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瞬间快速躲到了站在旁边的宋景行身后,宋景行下意识抬手护了她一下。 不知为何,明明场面如此混乱,那个来拍照的人还是按下了快门,伴随着滋滋声,一张照片迅速从相机的下方钻了出来。 那是一台即时成像相机。 反应过来的宋景行立刻抓住男人的手腕反扣在身后:“记者?” 被识破的男人赶紧求饶:“哎呦!警官、警官,痛痛痛!不敢了不敢了,照片给您,放我走吧!” 宋景行不领情:“去走流程。” “什么,不是社区的啊?”女警赶紧推门进来,一边把人押走一边问,“假证挺像的,还敢招摇到警察面前,哪儿办的?” 白露呆呆地看着女警姐姐把男人带走了。 宋景行怕她吓到,清清嗓子,缓和了语气问:“你的家人后天是不是要接你回去了?” 白露好像过了一会儿才理解他在说什么,抬起头说:“......嗯。” “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联系警局这边。找那两位女警官,或者找我。”宋景行说,“我叫宋景行。景是景色的景,行是......” “银行”二字他没有说出来。那个村子里似乎没有银行,她知道是什么吗? “一行白鹭上青天的那个行?”白露歪了歪脑袋,看向他。 “嗯。” “宋景行。”她慢慢地念了一下他的名字,对他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了,谢谢!” 宋景行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露笑。随后他对她点了点头:“我得先走了。” “再见。”白露轻轻挥了挥手。 “再见。” 随着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走到窗前。羊都高楼林立,从招待所叁楼的窗户里,只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 毫无记忆的故乡。与之前的截然不同的环境给她带来一种巨大的无措感。 新的“爸爸”“妈妈”啊......这几天和他们见了几次面,感觉他们人都很好。 和他们一起生活,也许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白露摸上心口,发现自己有些期待——“家”。 天空......如此宽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