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丧事理毕,学生就发现家里的东西一日少过一日,”善保禁不住失声痛哭,半晌方道,“终于有一天,家俱都卖了个干净,旧仆也卖得干净,整个钮祜禄家只剩下一幢空空的三进宅子。继母也回了娘家。” “学生和弟弟就指望着咸安宫里每月二两粮米银子过活,后来,族长大人听说,看不过去,带着学生和弟弟去索绰罗家,那天,继母因怒生恨,一个茶盅砸在学生头上,如今还有一道淡疤。学生命大,那日情形族长刑部侍郎亲眼所见。尚书大人怕真出了事,碍于族伯的面子,还给了学生五个庄子。”善保抽泣着,浑身颤抖,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继续说道,“世上没不透风的墙,叔叔于外任上听到我阿玛过逝的消息,想着学生兄弟还小,放心不下,谋了京官,于外任回京。因为叔叔也是在朝中为官,在叔叔回京的第二十五天,索绰罗家主动将原学生家的东西还了回来。有当时的帐本子可以为证。” “这时,怕所有人都会问,明明是索绰罗家理亏,焉能报复学生?”善保泣道,“学生也以为,虽然继母不慈,到底是阿玛续娶,虽继母青春有别嫁之心,到底有过母子缘份,何以要逼我入绝路!这事,伤得是两家的颜面,不要万不得已,学生宁可烂在心里也绝不会外道。后来,到前年选秀,索绰罗尚书大人嫡亲的孙女待选,就有谣言说这位姑娘有大造化,是要配皇子的。学生那时正在备考生员,只当玩笑过耳。当学生中了秀才后,才恍惚听人说这位姑娘落选了,可这与学生何干!谁都想不到的是,这位姑娘落选后自杀了。” “你胡说,我那苦命的孙女是因病过逝!”索绰罗.英良吼道,脸上狰狞骇人。他不敢认,更不能认。认了,一顶怨望的帽子就算扣严实了! 善保却毫无惧色,冷声反问,“你敢开棺一验么?” 索绰罗.英良像忽然被剪了舌头,脸胀得青紫,目光似能吃人。 “索绰罗家曾因这位姑娘的过逝大肆吵架,姑娘的额娘坚持说是因为索绰罗家侵占学生家业的事给人知道,上达天听,宫里知道索绰罗家门风不正方撂了姑娘的牌子。矛头就指向了学生曾经的继母,是她,谋夺夫产,虐待继子,因这事传出去,给人抓住把柄,连累了待选的侄女。”善保眼睛红肿,脸色惨白,唇上无半点血色,眼泪没一刻断过,几位旁听的大人都露出不忍之色,善保咬了咬唇,继续道,“可是,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谁又与索绰罗家有仇,要做这样害人终身的事呢?他们猜来猜去,只能往学生身上猜,因为是学生受到虐待,是学生家产被夺,他们觉得学生对继母怨恨未消,于是把这事说了出去,导致他家姑娘落选、继而香消玉陨。可是这种丑事,学生遮掩还来不及,哪里会往外说?学生平日只在咸安宫念书,学生的婶婶只是三品诰命,听婶婶说即便按例去宫里请安,也只能在慈安宫外头的青石板上给太后叩头,家中更无显赫亲友!可索绰罗家认定的事,哪里容人分辨。须知,天地秘事尚隔墙有耳,何况当年学生家的是非?虽不欲声张,当初继母卖东西卖人拉家什,闹得沸沸扬扬,两家亲族中,焉知就没有眼明心明的人呢?怎么就偏认定学生是仇人。难道阿玛娶这样一个继母是光彩的事!难道学生无能,守不住家业是光彩的事!难道让人觉得钮祜家软弱可欺是光彩的事!学生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去跟外人诉诸家丑!” “尚书大人口口声声自称为学生外公,学生就问一句,当日学生与弟弟孤伶伶在家无人管教看顾时,尚书大人这等便宜外公在哪儿?”善保泣问。 “您在与您的女儿在您富丽堂皇的尚书府里尽想父女团圆,天伦之幸!” 善保十分激动,声音尖利,带着十分凄厉,九分委屈,让人忍不住心头发寒。 索绰罗.英良大呼冤枉,扑跪在地上,仰着脖子望着乾隆分辨,“万岁,万岁,这只是黄口小儿的一面之辞,老臣为官多年,不敢说富裕,可也瞧不上他家的那点东西。是他阿玛临终前怕他们兄弟小,守不住家业,方让臣女代为照看。钮祜禄大人一回来,臣立即谴臣子将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分毫不差。臣贪图他那些东西做什么?善保这孩子素来心胸狭窄逼仄,世人以孝为先,万岁以孝治国,臣头一遭见有人大庭广众之下数落阿玛遗孀。臣的女儿,因身子不佳,才回娘家小住,如今在郊外别庄养身子,并无再嫁之心,只一心为夫守节念佛。臣,臣不知为何他对臣有这颇多怨恨。臣原也不想与他这晚辈斗口舌,只是他说得也太不堪了,臣不豫圣主受蒙蔽。” 善保身子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