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有余,但丝毫没有寻常孕妇口味转变或呕吐厌食的症状。 “这说明娘子你的身体强健呀,也说明肚子里的皇子体贴娘亲。” 阮儿扇着火,甜声道。 今日天气转凉,夏绥绥在清明殿东侧后院里开小灶,露天打边炉涮羊肉。 别说阮儿,连她自个儿都快忘了这肚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皇子。没有夏绥绥那段悲惨的回忆,所有关于这个孩子的记忆都是围绕着羽幸生的。 若这孩子真的是他的,那就好了。 夏绥绥甩了甩头,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孩子就是来亡羽幸生的,切莫作什么父慈子孝的妄想。 “我就说呢,怎么一出寒书斋就闻见肉香味儿,原来是夏美人娘娘别有巧心,真真会享受。” 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夏绥绥回头看,可不是亲卫队队长公孙云杨么。 她起身行礼:“见过公孙大人,绥绥贪嘴,惹您笑话了。” “哪里,这两日终于转凉,入秋宜补,涮羊肉是最好不过的了。”说着他吞了口口水。 夏绥绥掩面笑:“公孙大人与圣上商议国事辛苦了,不嫌弃的话,不妨吃上一碗再走。”说着赶紧让阮儿烫肉,又叫人多添了条小凳。 “微臣今日可是有口福了。”公孙云杨也是素性爽直之人,大大咧咧地就坐了下来。 “我还要多谢大人那日在武练场替我劝住圣上呢,”夏绥绥眨了眨眼,“沉昭仪素来又待我最为亲厚,所以今日这点小食算我谢恩。” 公孙云杨朗声笑道:“我那堂妹甚是泼辣缺心眼,原本送她入宫,就没指望她能得圣宠,无非是换个地方养尊处优。不似娘娘您生得七窍玲珑心,承宠意料之中。” 夏绥绥笑而不语。 这公孙云杨虽是个军人,但到底是世家子弟,看似莽直,其实粗中有细,观察力一流且颇有急智。 他吃了三碗羊肉,夏绥绥又叫阮儿沏茶与他解腻。 “娘娘,吃了您的饭,微臣还想求您帮个小忙,也不知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他喝了两口茶,突然道。 “大人尽管说。” “您能不能劝劝夏太傅,莫要强逼圣上派我爹爹去北疆?”他目光诚恳,“我爹爹年岁已高,虽说他志在战死沙场,但去北疆探查一事实在太过凶险。那边异族部落众多,所使的尽是些歪门邪术。若是带兵打仗,我信我爹爹定能凯旋而归,但与这些伎俩打交道并非为我爹爹所擅长,反而会硬生生陷大将于泥潭沼泽之中。” 夏绥绥听得一头雾水:“圣上为何需要派人去北疆?” “娘娘可记得洛太君?算起来她还是您的外祖母。” “我知道。” “这洛太君一直下落不明,近日却被发现在北疆一带活动,并与犹叱族等部落有联络。所以圣上需要派人去北疆探查情况,而夏太傅联络群臣上书请派我爹爹前去。” 夏绥绥无语:公孙止是当朝第一大将军,手握千万军马,可谓羽幸生固权的最硬防线。夏常尊要将他挪离都城,其心昭然若揭,无非是想支开公孙止,再发力对付羽翼单薄的皇帝。 更有可能,找人去北疆偷袭公孙止,并嫁祸北疆部落。若公孙止死了最好,若是不成,就借机挑拨北疆与中洲的矛盾,外患一旦严重,内部便更有机可乘。 真想问问,这样的智商还做什么篡权大梦?? 公孙云杨找她说这事,未必是求助,更像是警告,警告夏氏莫要妄动。 “夏绥绥!!!” 一声咆哮打断了夏绥绥的思绪——除了羽幸生还能有谁? “微臣谢娘娘款待!”公孙云杨反应倒快,嘴一抹两脚开动,霎时间就没了影。 羽幸生怒意冲天地走来,玄色衣袍气鼓鼓地扬在身后。 夏绥绥还没来得及放下碗筷起身,他就将手中之物朝r她砸来。 “你在朕的书房塞的什么玩意儿!” 风吹开了地上散落的书页,旁边站的宫人赶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这……就是普通画本呀,”夏绥绥拿起来翻了翻,“又没有什么不堪入目之内容。” 羽幸生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这种民间画本你往寒书斋里塞?!” “不然呢,寒书斋不是书房吗?那……书不放在书房,要放在哪儿啊?”夏绥绥很无辜。 九五之尊的脸宛若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他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圣上……要不您说,该放在哪儿?”夏绥绥护住那些书,“反正妾身不要丢掉,这都是我的精神食粮。” “随便你!反正不许放在朕可以看见的地方!” 说罢他跺脚便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