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椅边的乌发如瀑般垂落,楚晏轩秀的面容更见清冷,因为虚弱而愈见透白的肌肤衬得颈间的伤痕格外明显,顾长宁根本无法想象那么长的一道口子,当时该有多疼。 原本还算合身的旧衣穿在如今楚晏的身上,明显松了一圈,只宽裕地堆在椅上,宛如一条穿在身上的长毯。袖口处露出的右手缺了两指,却不加掩饰地搭在椅边,丝毫没有自卑与不便。 顾长宁攥紧了腰间的玉佩,强逼着自己忍住快要哽咽的声音。 他屏息蹑足,在椅侧蹲下,平视着楚晏。 大概是蹲下时布料擦过藤木的声音离得太近,楚晏骤然偏过头,望向了他的位置,只隔着一块厚厚的帕子与他对视。 他听见自己快要炸响的心跳声。 “红蕊?” 椅上的楚晏幽幽地开口问。 他哑了声,不敢答,屋内只有檐边的雨声滴答。 “怎么不说话?”楚晏又问了一遍,抬手覆在了帕子上,好像随时都会掀开那帕子。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楚晏的手。 “公子怎么了?”红蕊的声音在门口如及时雨一般响起,“是不是我新挑的下人惊扰了您?” 红蕊端着一盘未剥好的莲子过来,放到桌前,“公子每日午睡喜静,我就挑了个哑巴过来伺候您,免得吵到您休息,看来还是我考虑不周了,您看要不要赶他出去?” 顾长宁领了意,从喉中干干地挤出几个「啊」字,模仿哑巴的发声。 “原来如此,无妨,是我唐突了,就留着吧。”楚晏咳了几声,想放下手,却发现还被人紧紧地抓在手里。 红蕊用手肘抵了抵顾长宁,“还不放开?弄疼公子了,怎么做事的?” 他这才失魂落魄地松开,带着感激看向红蕊。 “奴婢看您午膳的莲子羹不合胃口,所以端了些新鲜的莲子过来,正好,让他给您剥一些尝尝。”红蕊并没有回应他的道谢,只将那盘莲子放在他手边。 “嗯,好,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他叫什么?” 顾长宁迅速在红蕊掌心写了两个字,红蕊点了头,道:“您叫他常凝就好。” “长宁?”楚晏似乎吓了一跳,惊恐地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 “不不不,您别激动,只不过是同音罢了,是时常的常,凝露的凝。您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让他改名就是。”红蕊安抚道。 楚晏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声,“不必,就这个名吧。” “是,那奴婢先去忙了,您好好休息。”红蕊欠身行礼,告退。 房间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楚晏转过头,面向窗外,侧耳听着外头雨打荷叶的声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