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泰山战场战事频发,一团几乎驻扎在那里已经一个月。 七月流火,处于结界内的医疗机构电力不足,电风扇扇一圈停一圈,我没法子,就只好扇扇子。 梁鹤翔觉得特别愧疚,连对不起。 我对不起不能当饭吃,不如给我去弄两根冰棍。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就算他要去,我也不可能让他去,万一这节骨眼有了什么变故,团长一准撕了我喂妖怪。 大概是下午,负责放风的鸣鸟就战场上有古怪。 一团很团结,决定集体杀上去,结果发现,偌大的战场上竟然只站着一只妖怪。 但所有人看到这只妖怪时,都惊了一惊。 因为那是一只尚付。 我站在结界的里面,看到那只尚付也很愣神。妖怪的种类非常之多,除了群居的妖怪,要碰上两只一样的妖怪真的相当困难。 而且那只尚付看起来要比梁鹤翔稚嫩一些,但不知是长途跋涉还是怎么回事,看起来精神状况并不太好,皮毛都有些失色。 我不知道梁鹤翔那时是什么心情,只知道他一直呆立着。 对面的尚付却忽然大笑起来,冷笑道:“终于找到你了,哥哥。” 梁鹤翔怔怔地重复了一遍:“哥……哥?” “怎么?连弟弟都不认识了吗?”那只尚付走上前去几步,“这也难怪,谁能想到在妖界大杀四方的处刑者居然背叛了妖怪,做了人类的一条狗。你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那么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等一下……你到底在什么?你是……弟弟?能仔细以前的事吗?” 梁鹤翔还想再问什么,没料到那只尚付直接提爪杀了过来,梁鹤翔没有准备,被锋利的爪牙刺进了翅膀,顿时鲜血淋漓。 或许是见梁鹤翔始终不躲不避,那只尚付也有些意外,一时有些大意。一团的团长立刻下令,一团一拥而上,很快就将那只尚付压在了地上。 而我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梁鹤翔身上,我看见他痛苦地摁着自己的三个脑袋,不知怎么的,他三个脑袋的眼睛似乎都在极力地睁开…… 伴随着梁鹤翔惨叫的,是他右边脑袋苏醒的痕迹。 “啊,终于想起来了。”梁鹤翔这样着,忽然笑了出来,“弟弟,好久不见。” 他的笑容,竟比哭还要悲恸。 七 他已经活了一千多年。 他没有名字,因为处刑者不需要名字,见过他的妖怪,只分两种,死或者即将要死。 好像是在他的成年礼后,他就一直担负着尚付一族的最高荣耀——处刑者。他没有父母,也不知道父母是谁,只知道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但却不用双手沾满鲜血的弟弟。 九百年来,他一直诛杀着违背妖界条例的妖怪,即使那只妖怪逃往人间,他也不会放过。妖王不止一次称赞他冷酷无情,是历代最为出色的处刑者。 但其实,没有谁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妖怪的血。 他不明白妖怪之间为何要自相残杀,也不明白这样的杀戮对妖界会有什么帮助,但鲜血和杀戮都是真实的,是切切实实的他的生活。 妖界的处刑,是赶尽杀绝,就算那只妖怪逃到了涯海角,处刑者就算翻遍三界,也要把他找出来,毫不留情地杀掉。 因为一旦任务失败,等待处刑者的,将是更为残酷的火刑。 以真火煅烧元神,这种痛苦一旦尝试过,之后的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每每想到都会痛得生不如死。 他也曾经因为不舍,而放过了一只因为贪恋人间而背叛妖界的黄鸟,接受了七七四十九的火刑,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放过任何一只妖怪。 自成为处刑者的那起,他无时无刻不想放弃一切,逃到一个没有妖怪找得到的地方躲起来。 但每一位处刑者都是从年轻尚付族中挑选出来的,这一代年纪最的尚付只有他和他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