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埕的目光挺深的,眼仁黑得很沉,让人想到深潜时看到的黑礁石。 她见他不言语,不知他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没往下读?”她问。 “那时候,”沈问埕终于出声,慢慢地说,“想早挣钱,早出校园早走这一步。” 这话换旁人,不一定能感同身受。 姜桡没来由地心软又心疼,轻声说:“都说人一辈子的福是守恒的,早好了,晚年就弱,小时候吃多了苦,晚年福气就多。” “你觉得我现在算早算晚?”他压低声音回。 挺普通的话,他带着笑音问的。平白添了几分烟火气。 “算……” “我三十四。”他说。 她知道。姜桡想到陪沈问埕逛南京商业区前,不知他的年龄,从言谈举止来看猜他至少有四十开外。现在人保养得好,三十到四五十之间都像被划了个年龄盲区,猜不准的。 后来算出他的年纪,总是和这个人对不上。 沈问埕没给她发散思维的机会。 他的手从她肩上滑到腰上,往他身上带了带,本来就靠着他当年的办公桌,没什么多余的空隙,被他带到胸前时,更觉得空间窄。 他想亲她。 姜桡抬头,直直望到他眼睛里,轻声说:“那次你说请我来吃饭,就是来这儿?” 沈问埕点了下头,等着她说。 “那么早就想带我过来?”来他初创业的地方。 好像太早了,那才认识几天。 “姜桡。”他低声叫她。 她没吭声。明明连名带姓叫的,却像被唤小名似的。 “不是什么事都要讲逻辑。”沈问埕说。 她知道他指得什么。 一个常年做老板的人,面试过的人成百上千,他早该看出她总想给这段感情找出一个逻辑支撑点。不管是经历还是身边人的言论,她似乎从一开始相信到了现在,理所当然地认为真爱也许存在,但自己没这个运气能碰上。或者,那只是属于没成熟的小孩的,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感情逻辑……“我一开始就挺喜欢你的,”沈问埕说,“喜欢和你说话,找你说话。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有意思,喜欢琢磨你话里什么意思。” 姜桡感觉到他的下巴碰到自己额前的头发,心跳得一下比一下重。 “后来你有几次不理我,我就想算了,也不能上赶着。”沈问埕笑着说。 他没往下说。……“那你怎么没算了?”她问。 “算不了。”他笑着说。 沈问埕低下头,碰到她的鼻梁,慢慢到了鼻尖。 他不像她,想亲的时候还有点儿羞涩的意味在,那天感觉到这一层,他没主动,一切以她为主……姜桡被亲得昏沉沉的,感觉他手臂箍在她腰上,断断续续地,又感觉他在摸自己的头发。沈问埕亲了会儿,稍稍离开,下巴颏上微微刺人的胡茬从她的耳边擦过去。 “路上过来的时候,”他低声在她耳边问,“有心事?” 她被问得心跳了下:“不是什么大事。” 过去的事,她都不愿和朋友多讨论,更不想让他知道。 沈问埕不喜欢刨根问底,没再问。 他低头,瞧着她的眉眼,转而问:“那天,我们院的晚会上,他们都招待你什么了?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忽然这么问,她不是很有印象:“拿了水,还有点心。那种一小包一小包的,过年常在家里招待客人的那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