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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水央)


老了,不好看。

    只是一定要刻上她的名字,我妈从不嫌这个名字土气,她说这样,我无论怎样都会围在她的身边。

    杨荷花

    她叫杨荷花。

    其实我不姓陈,我原本就叫杨水央。

    哥哥不太情愿让我独自一个人去祭拜我妈,他说雨天阴气重,所以有时他跟着,有时就让我缓缓先不要去。

    我想,我后来过得这么好,再也没有挨冻过,也不知道我的妈妈在棺材里躺着冷不冷。

    ……

    自8岁那年以后的整整10年,是我看起来最快乐的时候,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哥哥从一开始对我的不喜和厌恶到慢慢接受了我的存在,我开始重新拥有了亲人。

    从在北城上小学开始,我不再在夜晚幻想着第二天清晨可以吃到松软可口的面包,不再幻想可以穿到漂亮的裙子和戴五颜六色的发夹,也不再幻想手里的零用钱有多少,因为已经可以足够到眼也不眨地拿去买我想要的东西。

    我最大的烦恼,也只是长大点后,所有青春期里的女孩子那些在大人和哥哥看来最无所谓的小毛病,那不过是些情情爱爱酸气弥漫的小事儿罢了。

    就当我是在陈词滥调吧。

    我的妈妈死了以后,我就像一棵蒲公英,最终终于在哥哥的身边落下。他庇护我长大成人,我开始以他想象的方向做他的妹妹。

    孩子都会很简单,很快就能感觉出这个人喜不喜欢自己,会不会疼自己。

    哥哥宠我,他在物质上从来不会缺我什么。

    他也很包容我,这一定是要在他可许的范围内,我才可以做一些喜欢且并不逾距的事。

    在过去,我也都是这么做的。

    比如在学习累了,可以和同性朋友出门逛街。比如闹小脾气了,哥哥买两条裙子或者给我打钱来哄我开心。有人给我塞情书发短信,哥哥让我退回去或者扔掉或者视而不见,所以我没有看见过里面的一个字。

    所以我对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模糊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我的心先拿出来,好好用水洗干净,用柔软的棉布擦干凝聚的水珠,放到阳光充足、微风和煦的地方。

    我得好好观察它,到底为什么而加速跳动。

    是因为哥哥的好吗,那时候我想,是这样的。我真的很依赖他,没有人向哥哥这样对我再好了。

    但有那么几次,求着哥哥带着我去游乐场。我想玩过山车,哥哥不许我坐,他说很危险,8岁很危险,18岁还很危险。

    没办法,我只能去玩儿太空飞船和旋转木马。

    可哥哥又嫌弃这些太幼稚,他不肯陪我一起。

    但对待像游泳、骑自行车这些我怎么都学不好的事,哥哥逼迫我学的态度又非常强硬。

    可能在哥哥眼里,我对世界孤陋寡闻又喜怒无常,有用的事不做,没用的事偏偏要去尝试一番。

    我有时候甚至会蹲着和狗自言自语,吃到好吃的路边摊时满嘴都是辣油,他过生日,用奶油在他脸上瞎抹。

    他只是看着,沉默,像在对着我幼稚无厘头的行为演默剧。

    或许是因为他也是半路而来的哥哥。

    我对他的感情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变质腐朽,恶毒的背德诅咒降临在我的身上。

    可这个世界,如果凭借哥哥那样的理智刻板,去按部就班养育妹妹成人来领会是个喜剧,凭我这样对他的阴暗感情来领会便是个悲剧。

    ……

    15岁的时候,我唯一独自出过远门,悄悄瞒着哥哥去妈妈的墓地给她打扫。当我站在山顶停留,忍不住眺望远方,我深呼吸,那是象征自由的泥土芬芳气息。

    我看见汹涌的红霞正在缓缓降落,直到没入了地平线。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山顶的夕阳是那么壮阔。

    于是,我忍不住拍下落日余晖的照片,拿给哥哥看。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表示之后出门一定要他陪着。

    我有时也不知道到底是哥哥真的想陪我,还是他的潜意识里觉得他应该陪我。

    或许我只是他用来治愈童年情感缺失的一种工具。」

    水央写到这里,又把这句话划掉。台灯下,她神情专注,眼皮很少眨动,又继续握笔写着。

    「也许不是吧,哥哥或许也在挣扎。

    他养的娜莉就是这样,我知道不能把自己等同于狗,但在哥哥眼里,我有时候也挺像娜莉一样讨他喜欢的。

    在他面前,我的兴致总是很高昂,情绪和他那种死板沉沉完全不同,我过度敏感又过分活跃。

    那种对他极亲热又极依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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