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感大事不妙,连忙着急道:“大郎,切莫听信此妖妇胡言!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她恨你还来不及,安能对你有情啊大郎,只怕是信口胡诌!” 谢折只是盯着门, 并不回应崔懿的声音。 这时, 萧怀信在里面幽幽试探道:“什么叫你心里有他, 难道,你喜欢他?” 贺兰香笑了声, 笑声落下,久无声音。 忽然,她坦然承认, “是,我喜欢他。” 谢折瞳仁骤然一颤, 三千光彩皆汇聚在那双平静如水的黑瞳中,如石子投湖,泛起圈圈不引人察觉的波澜,涟漪无限散开。 崔懿急了,深知此时说贺兰香再多不是也是徒劳,一把拉住谢折的手,声音不由抬高,“不能再听了,你现在便跟我离开!” 里面立刻传出萧怀信警惕的声音,“什么人!” 待等门开,外面已空无一人。 * 春光明媚,红山茶却在此时开出颓靡之兆,大朵大朵鲜红似血,耷拉着脑袋,随时有败落入土的架势。 贺兰香自回到府中便对着红山茶发呆,头脑中混乱迷茫,时而是谢折的脸,时而是萧怀信模棱两可,说不出是答应还是回绝的话,一坐便是半日过去,这样日复一日,她连当下是什么时辰,是什么日子都要想不起来了。 直到细辛忧心忡忡走到她近处,小声道:“主子,朝廷对将军的处决下来了。” 她回过神,皱眉道:“是什么。” 细辛观察着她的脸色,犹豫道:“是……凌迟。” 贺兰香心口一紧,呼吸顿时凝滞。 小丫鬟的声音自外飘来,“午膳已至,夫人该吃饭了。” 细辛有意让贺兰香转移注意,便顺口道:“今日主菜吃什么。” “吃蒸鲜鱼,鱼肉是厨子一片片刮下来的,刺都被去除了,鲜嫩入口即化,夫人一定喜欢。” 说话间菜已布齐,贺兰香看着被剥筋拆骨的鱼,脑海中忽然出现谢折被捆绑在行刑架上,身上的肉被一刀刀割下,浑身血肉模糊的画面。 凌迟,听着文雅,其实就是千刀万剐,还是一刀接着一刀,慢慢把肉一片片的割下来。 只要被绑在那个刑架上,人就和鱼没有区别。 贺兰香想起来凌迟是怎么凌迟的,气息顷刻颤栗,花容失色道:“端下去!我不吃这个!端下去!” 细辛懂了她,连忙将鱼端下去,吩咐以后都不准再上这道菜。 鱼被端走了,鲜血淋漓的画面却在贺兰香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再想张口,胸口一股郁结闷气便汹涌而上,勾起无限反胃,令她低头干呕不止。 细辛忙给她取茶漱口,见她这样子,既是心疼又是不忍,犹豫后劝道:“主子当下还是养胎要紧,不要再去想那些回天乏术的事情了,横竖有王大公子在,即便谢将军此身难保,您依旧可以保全自己啊,何苦为他筹谋。” 贺兰香手捂胸口,阖眼粗喘不停,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谢折被凌迟,绝不。” 忽然,她睁开眼,眼中涣散的光芒逐渐聚拢,咬字掷地有声,“除却被王元瑛暗中控制的,眼下真正能够听从调遣的,还有多少人。” 细辛算了算,低声道:“回主子,已不足十人。” 贺兰香反倒庆幸地舒出一口长气,重新阖眼道:“够用了,把这些人都叫来,我要与他们商议大事。” 细辛皱了眉头,“主子难道是要……” 贺兰香语气一冷,“让你去就去,不要问那么多。” 细辛应下,只好照做。 待细辛离开,房中便彻底静了下来,春风穿窗而过,光影浮动间,带起枝叶拂过窗棂的簌簌轻响。 贺兰香睁开眼眸,看向窗外,正看到妖艳如血的红色山茶凋零在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