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在这时欢天喜地雀跃道:“是嫂嫂!嫂嫂回来了!” 几人抬头一望,只见贺兰香自右掖门下款步而至,笑眼盈盈,活似灯上仙女走了下来。 贺兰香走到几人跟前,打着趣道:“怎么了,我才走这一会儿,怎么这一个个的,瞧着就不像过节的样子了。” 王氏恢复了脸色,问她方才怎被谢折叫去。 贺兰香叹声气道:“唉,也没什么,只是谢将军紧张侄媳腹中孩儿,说外面人多,仔细遭到冲撞,要侄媳尽早回去,不得在外逗留。” 王氏松下口气,点头道:“这倒是没错,天色的确不早,是该回去了。” 她看了眼女儿,“姝儿,随娘一并动身,咱们与你嫂嫂顺路,正好一同作伴。” 谢姝哼哼着不情愿,但也知事态轻重,这种时候,的确不适合再玩下去。 贺兰香和王氏都回去,郑文君自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便带着王元琢,同样打道回府。 临上马车,贺兰香总跟放心不下什么似的,对着王家马车的方向瞧了又瞧,终是沉下了心,走了过去。 马车下,王元琢以为贺兰香是来与自己道别,激动地咽了两下喉咙,正要抬手作揖,贺兰香便径直略过他,走到了郑文君的面前,款款福身,柔声道:“见过夫人。” 郑文君本要在婆子的搀扶下上车,听到动静,不由停了动作,端详贺兰香,等她说出来意。 贺兰香道:“先前妾身幸得夫人相助,尔今彻夜过去,未有机会向夫人恭贺生辰之喜。分别在即,再不开口,妾身不知日后再见夫人又是何时,便在此时伏愿夫人松鹤长春,日月昌明。” 似有一声极轻的喟叹,郑文君扶起贺兰香,“你怀着身子,何苦如此拘礼,不过,你的气色确比上回见时要好看许多,这倒是好事。” 贺兰香笑着:“妾身有听夫人的话,每日好生用饭。” 郑文君神情欣慰:“如此便对了,以后也要这般才好,年轻的女孩子家,就该气血丰沛,精力旺盛,走到哪都热热闹闹的。” 贺兰香点头,即便已无话再说,仍挪动不了步伐。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但每次与郑文君说话,或是被她用目光注视,她都感觉周身发暖,身心欢快。 “嫂嫂!你是要去王家给我舅母做女儿了么!”谢姝在车中扬声催促,“再不回来,我可不等你了!” “放心,舅母不跟你抢嫂嫂,”郑文君笑出声,回过脸温柔看着贺兰香,“好了,快回去吧,那小姑奶奶可没什么耐性,路上慢着,当心身子。” 贺兰香答应下来,依依不舍地同郑文君道了别,又对守在旁边干站大半晌的王元琢浅浅福身,“妾身告退,二公子慢行。” 王元琢受宠若惊似的,连忙回礼:“嫂嫂慢走。” 贺兰香转身,莲步轻款,香气逐渐飘远。 王元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到车下,上车离去,都未能收回眼睛。 这时,郑文君咳嗽一声,王元琢总算恍然回神,转身搀扶母亲上车,佯装正常。 * 三更半夜,热闹不减,街上人山人海,花灯锦簇,连铺子都彻夜不关,直至此时还有糕点香气满街飘散,瓜果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处处是少女嬉笑叫闹,还有佩刀的禁卫沿街巡查,提防人多滋事。 马车抵达府门,已近夜半。 贺兰香下了车,带领丫鬟回府,走入东侧门。 侧门两扇,半开半闭,她一只脚刚迈进去,便对视上一双阴鸷冷戾的眼睛。 “嫂嫂!” 门外,谢姝困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强撑着将头探出车窗,同贺兰香正经道别,末了认真交代:“你可要当心那个谢折!他不见得便多么在意你腹中孩儿,他连自己亲兄弟都能杀得,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呢,那孩子又不是他的,他肯定有他的阴谋!你一定要好好的——啊!娘你别掐我,我住嘴便是了!” 贺兰香站在灯下亮处,与暗处的狭长眼眸对视,手抚上小腹,声音不高不低,嗤笑着道:“妹妹放心,我会当心他的,你说的对,这孩子又不是他的,他当然不会在意。” 空气骤然冷了一下,凉意如小蛇,肆意蜿蜒攀爬,裹挟在她全身。 门外车毂声响起,马车渐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