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白肌肤烘烫成了急促的红,全身分不清是雾化成的水还是肉里沁出的汗,简直要将她的血全部热干热化,让她不见天日,永远封死在这漆黑可怖之地。 她用力捶打着石门,呼喊着放她出去,可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一个来给她开门的人,她的指甲抠在门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划痕,十根手指指尖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即便那样了,她也不愿停下动作,因为太热了,热到她必须靠自残的疼痛提醒她自己,她还活着。 “放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梦中呼喊太过撕心裂肺,贺兰香猛然睁眼,口中气喘吁吁,视线一抬,正对上谢折审视的眼神。 烛火猎猎,光影交叠,谢折眼底难得流露一丝紧张。 “做噩梦了?”他问。 贺兰香本想点头,但感觉姿势怪怪的,回过神才发现她早不知何时倒在了谢折的腿上,男人腿上肌肉比钢铁还硬,硌的她后脑勺生疼。 她的手扶住谢折的腿,支撑起软绵绵的身子,余惊未消,坐好后仍大口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直等到将气喘匀,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这时,马车倏然放缓前行,应当是到了城门方位。 贺兰香并不对此感到心惊,因为谢折没有对此次出行抱以太大避讳,车架没换,随从也还是那几个亲信,外看只是排场低调了些,大将军的架子还摆在那,有眼睛的就不敢去拦。 而就在马车即将经过城门时,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自外传来,看意思是要验车察看。 贺兰香一下子便想起这是王元瑛的声音,下意识看向谢折,眼中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谢折眼波未动,四平八稳的冷静,看向她道:“衣服脱了。” * “亥时以后凡有出城者,无论王子庶民,一律验籍查验,瑛也是按规矩行事,想来谢大将军不会在此小事刻意为难。” 王元瑛端得一副彬彬有礼的谦逊样子,即便身穿轻甲,腰配长刀,书卷气也压都压不住。 碰上软刀子,马车左右的一帮手下想反驳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拿他们将军正值歇息不喜打搅当由头,阻挠对方上前。 王元瑛自然不会对此买账,两方正僵持不下,男子低沉肃冷的声音便自车帘后面传出——“无妨,王都尉尽管验看。” 王元瑛对车拱手,“瑛多谢大将军体恤。” 他恭敬上前,抓住一截车窗的帘子,径直掀开。 昏黄的光线中,只见谢折独自端坐座上,眉目如墨,神情冷沉,身披一件通体漆黑的披衣,全身包裹其下,撑住肩膀宽阔的轮廓,更显得身躯壮硕如山。 王元瑛在车中扫上一遍,对谢折拱手,“今夜武仪门校尉告假,瑛临时替值,不想竟偶遇谢大将军出城,不知将军如此半夜出行,意下所为何事?” 谢折手下不耐叫嚷:“我们将军旧伤复发,大夫说夏日泡泉水能有愈伤骨,遂往城外的温泉庄子走上一趟,王都尉如此盘问仔细,是要同我们将军一同前往吗。” 王元瑛笑了笑,好脾气地道:“瑛尚有公务在身,恐难得此雅趣,不过家中二弟近来倒在城外逗留,这位兄弟若有缘得见他,不妨替我劝上一劝,让他早些家去,别忘了家中重要日子。” 一番话把对方噎个严实,不知如何作答。 回过头,王元瑛又对谢折笑笑,重施一礼,“更深露重,不打搅教军赶路,瑛恭送将军慢行。” 随后便垂下帘子,吩咐士卒让路放行。 车毂轰隆,重新上路,转瞬消失在浓郁夜色中。 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