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揉头的力度又重了些,皱着眉头强压无奈,“你嫂嫂要走了,我要你去送送她。” 谢姝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朝贺兰香一福身,闷声闷气,“嫂嫂请吧。” 贺兰香噙笑回礼。 出去的路上,天空隐有雷鸣,乌云汹涌压境。 细辛早早将伞撑起,将贺兰香护结实。 贺兰香却持过伞柄,转脸将伞撑在谢姝头上,温柔道:“妹妹当心淋着。” 谢姝瞥她一眼,冷淡的表情里似有一丝赧然飞过,随即恢复正常,故作寻常地道:“前日里,多谢你。” 贺兰香面露狐疑,显然忘了自己前日都干了什么。 谢姝眉头皱起来,“你记不得了吗,你向我娘给我求情,说要替我抄书来着,我娘回到家以后就将你的话转告给我了,也没再让我抄书,我都还没专程谢过你。” 贺兰香恍然忆起,笑道:“举手之劳,妹妹不必挂心,我远自临安而来,在京城无亲无故,若非有你与婶母帮衬,恐怕素日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那点小忙又算什么,都是我应当做的。” 谢姝见她说如此明显的客套话,只淡淡嗯了声,未再言语。 一直到门外,贺兰香上了马车,车毂即将转动起来,谢姝方将心一沉,下定决心似的,扬起声道:“对了,后日里露儿姐邀我们到她家城外的庄子避暑,你去不去啊。” 贺兰香掀起车帘,笑问:“妹妹想让我去么?” 谢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哼了声道:“去与不去全然在你,关我什么事。” 贺兰香抬头望天,柔声款款道:“那我便看老天的意思好了,倘若后日无雨,那我便去,若是有雨,那我就不去了。” 她朝谢姝一笑:“妹妹心下如何?” 谢姝怔了下神,不咸不淡地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后日若是无雨,我就差人去接你。” 贺兰香噙笑道谢,由此定下约定。 车毂转动,马车上路,带起轰隆好比雷声的闷响。 帘子落下,贺兰香的神情渐渐冷了下去。 若她没猜错,谢姝此时应还不知她与李噙露已经交恶。 不过也不重要,两个人总不能永远避着不见面,李噙露若真是个聪明姑娘,便该知道,以她家现在的处境,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敌人要有利得多。 贺兰香阖眼养神,思绪繁沓,兜兜转转,最后竟定格在一张男人的脸上。 一张粗粝,棱角分明,丝毫不近人情的脸。 昨日里在酒楼,她都把话跟谢折说明白了,她就是不想再跟他如何了,除了他谁都行,只要不再是他,她实在受不了他了。 谢折当时的脸色很难看,也不知道昔日那句“我尽力”,如今还做不做数。 * 前脚回到府上,大雨后脚倾盆而至。 贺兰香更换了衣物,累人的钗环也拆下,乌发半披,一身烟粉色舒适薄绸虚掩身段,将肌肤衬得更加莹润雪白,整个人如同一颗熟透上好的蜜桃,连气息都泛着清甜。 她没什么胃口,只简单用了点吃食,厨房新采买的樱桃倒新鲜,多吃了几颗,吃完人便犯起懒,困意如山倒来。 以前在临安没觉得,现在到了北方,贺兰香感觉,雨天午睡,似乎能让她感到格外有安全感,兴许是与家乡氛围相近的缘故。 房中燃着安神静气的鹅梨香,窗外雨气渗透穿来,香气平添清冽,更加沁人心脾。 贺兰香嗅着香气,连头发丝都是放松着的,思绪逐渐空白,意识几经沉浮,终究轻软下陷,如卧云端。 她睡得很熟,很舒服,连梦都没做一个,胸口随呼吸均匀起伏,烟粉之下,香软成酥,花树堆雪。 她没有察觉到,冥冥中,房中香气已经发生变化,接近野兽散发的侵略气息自门外挟雨沾风而来,气势汹汹缠绕上清甜鹅梨,两口吞噬殆尽。 她开始做梦了。 梦中,她在被一头饿狼追赶,她拼命地跑,可终究被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