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眨眼之间,林中冒出无数持刀匪徒,嚎叫着举刀冲向休憩士卒,眼中凶光毕露,宛若饿了数月的鬣狗。 贺兰香被动静所惊,大为失色,隔窗询问:“外面发生何事?” 崔懿小跑而来,“小事小事,撞上了几个找死的蛮匪而已,过会儿便处理干净了,夫人不必惊慌。” “蛮匪?” 贺兰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号,不由支窗往外望去。 马车外,惨叫连天,血色染红路面。匪徒阵势吓人,却远不是久经沙场的悍兵悍将的对手,一经交战,毫无还手之力,只有被就地斩杀的份。 贺兰香一眼过去,正好看到谢折一刀将名蛮匪劈成两半,尸体摔在地上,肝脏肠子洒落一地,手脚一动一动尚在抽搐,吓得她惊呼一声,险些丢了魂魄。 谢折满面血点,黑眸狰狞,转头望去,正与贺兰香惊慌的眼睛对视上。 哐一声,窗子落下。 杀戮持续了有近半个时辰,匪徒全歼,无人伤亡,就是把人吓得不轻,不仅贺兰香和两个丫鬟受了惊吓,老头张德满也哆哆嗦嗦,嚷着要回临安,说什么都不要再往北去。后被贺兰香一记眼神给吓没了动静。 之后谢折亲自带人前往匪窝剿清余孽,崔懿留下清点尸体。 也就是在与崔懿的交谈中,贺兰香方知蛮匪原来全是游荡在中原的蛮人组成,因融入不到中原习俗,便入山为匪,靠打家劫舍为生,手段比寻常恶匪还要残忍得多。 贺兰香想到在鹿门驿里老簪匠跟她说的话,说来往客人中就数草原人和胡人有钱。怪不得有钱,合着都是抢当地人的。 “这些家伙虽穷凶极恶,却也并非蠢钝之辈,没道理向官兵自寻死路。”崔懿捋着胡子犯起郁闷,“怪哉,怪哉。” 忽然,他神情一滞,大叫一声不好,“坏了!不该让大郎前往匪窝的,严崖!你速速带兵前往支援!大郎此时恐已中陷阱!” 贺兰香听了,心中一嗒,本该觉得解气的,却又高兴不起来。 这破地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即便谢折出事她侥幸脱身,又能往哪里去,何况,谁知道又从哪会冒出来一堆蛮匪。 约过了有两炷香,谢折领兵归来,不仅有原班人马,还带回来一堆老弱妇孺,看样子,全是从匪窝里救出来的。 崔懿原本还在为自己的多虑而大喜过望,看到那些人,又犯起了头疼,只好硬着头皮命手下挨个盘查,问他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去往何处,如何落到蛮匪手里的。 盘问完,总不能送回匪窝,只得随军带上。 贺兰香在车上朝那些人打量了几眼,发现一个个面黄肌瘦,也不知饿了多久,便让两个丫鬟将吃不完的点心都分下去。 点心一经发放,立马被抢夺一空,连粒渣都能没剩下。 一堆人里,只有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女安静站在一旁,不争不抢,局外人似的冷眼旁观。 贺兰香不由被吸引了注意,见那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便差春燕过去,问她叫什么名字。 少顷,春燕回来,“主子,她说她叫阿蛮。” “阿蛮……” 贺兰香从嘴里过了一遍这名字,道:“找身衣服给她换上吧,脏兮兮的难看死了,女孩子就得清清爽爽的。对了,顺便把她长满泥的长指甲也给剪了,瞧着便闹心。” 短暂的插曲过去,队伍继续前行,直到太阳落山,方在旷野扎营。 秦岭近在咫尺,太白山上积雪不化,雪松迎客,寒气终年不散,再无人抱怨热。 甚至贺兰香下马车透了会儿气,硬是被凉意又逼回了车中,吃了盏热茶,人有些发困,便对两个丫鬟道:“我睡上一会儿,你们俩不必总守着我,下去走走罢,过了秦岭,可就再也看不到南边的风景了。” 细辛春燕初时推脱,后见贺兰香果真睡着,一时百无聊赖,便下了马车,观望起山河风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