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先是往手上唾口唾沫,然后一张张的捻开。 “我就说么,驸马爷您肯定有点家底儿!”,毛骧脸上美滋滋儿。 “我有没有家底,你不知道吗?”胡观抱着肩膀,“你一句话,我把家底都抵押呀!才换来这三十多万,我现在还不知道三年之后我拿什么还呢!” “三年之后不用你还,有人还!”毛骧继续数着银票,就像个守财奴一般。 胡观心中一动,凑近些,“前辈,你要钱干什么,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我是跟你借钱了,但我不是要钱!”毛骧道。 “你都没打算还,还不是要?” “钱是我借的,但不用给我,我不拿!”说着,毛骧把银票,提到胡观面前。 顿时,胡观的脸如同泥塑的木偶一般,半点表情都没有。 “您这是?”好半天,他才开口道,“您直说行不行?” 毛骧翘起二郎腿,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啪的仍在桌上,“再给我办件事,把这钱按照上面的人头数平分,然后按照地址和人名,送到人家手里!” 刹那间,胡观似乎有些明白了。 拿起那个本子翻开,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生卒年份,死亡时间地点家中几口人,家在何处。 “您这是?” “都是我的兄弟!”毛骧叹口气,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收起来,带着几分郑重,“都是我死去的兄弟!” 胡观疑惑,“可.....” “他们中有的是青眼的人,有的不是,但他们的死,都是因为我而死。准确的说,就算知道要死,因为我开口了,他们也只能选择死!”毛骧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讲述微不足道的事。 “甚至他们之中,很多人本不用死,是我逼着他们.....还有人,是我亲自下的手!” “少年时,我曾想过和你父亲那一辈人一样,做个率领千军万马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但成人之后我只能躲在最阴暗的角落,像鬼一样的活着。” 说着,毛骧的眼睛看向胡观。 “以后,你就会有种体会!”然后,他又是一笑,有些凄然,“这些兄弟们,无论是他们即将去死的时候,还是他们死去之后,我都当着他们的面说过。安心上路,你的妻儿老母我来养!” “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诺言,他们的家我照顾得很好。但马上,我就没有照顾他们的能力了。所以,我只能找你。因为你接了我的班,你接管了青眼!” 骤然间,胡观沉默了。 他有些感慨,出身于淮西勋贵之家,他自小就懂得什么是兄弟情义。如今在世的这些淮西军头们,谁不是私下里都养活着许多一家老小呢! 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不可能忘的! “可....”他微微回神,“这都是国事啊!应该上表.....” “屁国事!”毛骧撇嘴,“都是见不得光的人,跟国事有球关系!”说着,他白了胡观一眼,“就算是国事,谁认这个账?” 胡观沉默了,他们是见不得光的。 “再说,终究是因为我的命令,他们才......”胡观叹口气,“说句杀头的话,他们认朝廷吗?有时候也未必,但他们是真的认我!叫我一声大哥,给我卖命。而我,却因为很多原因,真的让他们卖了性命。” 说到此处,他看向胡观,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的说道,“很多人把我当大哥,我却亲手了结了他们。你说,他们的家人我不该养吗?” 胡观点头。 “这笔钱,足够他们的家人在以后的日子里衣食无忧了!”毛骧忽然站起来,背过身,“你找人送到他们家人的手里。” 胡观心有千金重,点头道,“好!” 此时,毛骧转头,正色道,“我毛骧这辈子,从没欠过任何人。你记住,三年后的今年有人来还这笔钱。到时候,连本带利一块给你!”随即,抱拳,“我就这块心病了,拜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