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朱允熥也早早的起身。先去永安宫给老爷子问安之后,返回乐志斋中,开始一天的忙碌。 朱允熥处理政务和老爷子有些不同,老爷子做事除了在大朝会时群臣公议,其他时候则都是乾纲独断。而朱允熥一般大朝上会不会怎么发表看法,反而喜欢在办公的过程中,随时发现问题,随时召见臣子商议。 而且,经常一说就是好半天。 是以,乐志斋旁边专门设置了一排公事房。 六部九卿的诸位阁臣们不可能随时都在此处,但公事房之内永远有几位留守的大臣。便于皇帝召见,问对。 其实两相比较,朱允熥这种处理政务的方法,反而是让大臣们最为劳累的。因为他们要随时出现,且随时都要保证精神高度紧张。 朱允熥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奏折,数位大臣双手下垂站在门口。太监总管王八耻,指挥着宫人在布置早膳。 “河南布政还有河道衙门上了折子,请朝廷拨款疏通黄河的水道!”朱允熥翻开一份奏折,“折子上说请银元八十万,征发民夫三万。”说着,他微微抬起眼皮,“工部,怎么看?” 黄河水疾,几乎是贯穿了历代王朝的通病,不治就要泛滥,可屡治之下,成效微少。 闻言,侍立的大臣之中,工部侍郎练子宁忙出列道,“启奏皇上,八十万之数用在修河上倒也不多,三万民夫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工程。但臣以为,河南的河道年年修,年年补。今年八十万明年又八十万,跟钝刀子割肉似的,国库再有钱也有吃不消的那天!” “况且说,若真是能治好也就罢了。水患反反复复,隔上三五年又有复发的危险。”说着,练子宁看看朱允熥的脸色,继续开口道,“臣以为,修河不能只看眼前。还是要统筹统管,不说争取一劳永逸,起码修一次能太平个十年八年!” “老臣附议!”吏部尚书凌汉跟着开口,“老臣就是河南人,有些话别的同僚不便说,老臣倒是可以畅所欲言!” “哦?”朱允熥笑道,“莫非这修河银子的背后,还有什么隐情?”说着,转头对王八耻说道,“给他们搬凳子坐下,他们也都没用早膳,朕这边两三样就够了,其他的放到他们面前!” 说着,又对群臣说道,“咱们君臣也别来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边吃边说!” “臣等叩谢天恩!” 众人坐下,王八耻领着小太监,给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上食物。 这些臣子们也是一大早就出门进宫,早饭草草的吃了几口,这时候早就肚中饥饿了。 “把汆丸子给凌汉端过去,苦瓜给茹瑺............”对于臣子们喜好,朱允熥倒也略知一二。 凌汉先是吃了几个汆丸子,扒了两口饭之后,才开口说道,“臣是河南人,河南百姓被水灾祸害怕了。官府治河是好事,可臣是怕,怕地方官为了修河而修河!” “不想着百年之后只想着眼前的利益,修河的本来目的是让百姓安定洪水不再肆虐。可有地方官却不管这些,只把修河当成政绩功劳。” “老臣不是说地方上折子要钱,就是用朝廷的钱买他自己的政绩。而确实是有这样的事,以后有将来也会有。” “练侍郎刚才的话其实是给河南布政司还有河道留着颜面,八十万治理河道,也是治标不治本。”说到此处,凌汉看看身边,笑道,“侯侍郎曾是河南的布政,想来跟老臣的看法,是一样的!” 朱允熥目光转向候庸,“你说说看!” 侯庸起身行礼,然后缓缓道,“臣在河南任上数年,修了两次河。一次是初上任时,联合地方乡绅商贾,小规模的疏通河道。二是前年的水灾之后,当时的太上皇动用了内库,用以修河!” “以前不是不想修,而是国库实在没钱,只能修修补补。现在国库有钱,皇上宽厚,只要地方上要钱修河铺路就没有不给的!” 显然,他这是话里有话,朱允熥静静的等着下文。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