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还不能走。” 虽然喝赢了丽娘,但方应许也是满脸醉态,看上去离彻底醉倒只差一步。 “我套了她的话……第十重隐界有八扇门,其中一扇就是从这里进,等她醒来……我们就可以入第十重隐界了。” 沈黛:“……我觉得我们不仅要等丽娘醒来,恐怕也要等你醒。” 方应许:“什么等我醒?我没醉……我还看得到你衣摆上的破洞……” 沈黛的衣角还真的有个被剑气隔开的小洞,应该是在前几重隐界的时候交手留下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醉,方应许还认真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他的针线盒,追着沈黛要给她缝衣服。 跑到一半,谢无歧一击击中方应许的后颈,把晕过去的方应许扛沙包一样扛回了内室。 沈黛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等她看清那针线盒到了谢无歧手中,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二师兄,你想干什么?” 谢无歧一撩衣袍在石桌旁坐下。 “自然是给你补衣服。” 梅花灼灼,白雪飘扬,落在少年肩头,和他慢悠悠的尾音一样轻。 语罢,见沈黛还站在那里不动,谢无歧侧头对她笑道: “你还站在那儿不动,我便只能跪着给你补衣服了,过来啊。” 那只握惯了长剑的手握起了针线,纵使他手指灵巧,穿针引线时却仍有些生疏笨拙。 沈黛愣了半天,喉间忽然泛起一丝酸涩,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 “不用的,二师兄,法衣破了要用同样的材料才补得好,现在手边没有材料,就先让它破着吧。” “那不行。” 谢无歧的目光仍落在手中针线上,细线穿过针孔,他又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打结,心不在焉道: “虽然暂时没法补好法衣的防御灵力,但我师妹怎么能穿破衣服呢?” 他从前一个人的时候过得粗糙,露天席地都睡得,没钱时衣服破了便让它破着,有钱时便买一套新的,从不在意这些小节。 可他喜欢的女孩,他希望她时时刻刻都像天上的满月,好看得没有一丝残缺。 “二师兄——” 谢无歧刚打好结,正欲起身,却听沈黛又低声道: “你对我已经够好了,真的已经够好了,不必再——”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还不够。 她还应该说得再冷静一点,再坚决一点。 可脑子里想好的那些理智的话到了嘴边,刚起了个头,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些明知道他听了会难过的话,那些明明就不是出自她本心的话,要怎么才能顺利地说出口呢? 但偏偏谢无歧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他也完全猜到了沈黛接下去想说些什么。 立在细雪中的少女身形清瘦,她垂着头,不像是在拒绝人,像是犯了错等着挨骂似的。 “为什么?” 他神态如常,唇畔还带着几分浅淡笑意。 “你有其他喜欢的人?” 没有—— 沈黛掐着自己的掌心,不让自己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没有吗?那就是,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不是—— 沈黛看着自己的鞋尖,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这一生,没有再遇过比他更好的人。 哪怕曾有过再多的委屈愤懑,当他笑着朝自己望过来的时候,她都会觉得那些难过的回忆、那些糟糕的坏运气都无足轻重了。 从最初纯陵初遇,到后来在阆风巅相处的朝朝暮暮,她那时从未思考过这样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但她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个问题,就被告知—— 倘若这一世再重蹈覆辙,归墟君出世,十洲修真界无一人能敌。 那么她这条命,就不属于她自己。 头顶有这样一把利刃不知何时落下,她怎么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开开心心地告诉谢无歧她也喜欢他呢? 给了他希望,再让他给自己收尸吗? “我明白了。” 细雪无声坠落,沉甸甸地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