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方宝剑跟她进城,让她女扮男装跟她上公堂,就是为了让她开阔眼界,让她以后能轻松自如地面对京城里的交际圈子。 但在后来,他已经改变了这样的想法,虽然还是处处带着她,但只是因为不想离开她。因为他早就发现,元瑾汐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开阔眼界,拓展见识。在他不在的时候,她不仅能把事情处理好,还能把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从没有一次是让他去收拾烂摊子。 甚至在巴蜀旱灾中,更是成为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 “母后说得的的确有道理,但您这些话的前提却是错了,如果元瑾汐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女子,您的这些担心可能并不只是担心,而是会成为现实。” “但,瑾汐不是那样的女子。当年江州大水,她只有九岁,一个人被困在屋顶,却能不哭不喊,甚至还将儿臣救了上去。那三天之中,儿臣没听过一句丧气话,总是不停在说,水会褪下去,她爹爹回来救她。” “再后来,为了给她爹治病,她跪在路边向人求药,把头都磕破了。好不容易求来了药,她爹又被官兵抓了,充为劳役。她则是被人拐进杂耍班里,小小年纪就被逼着练习各种各样的危险动作。苦熬了三年,刚从杂耍班逃出,又被人伢子盯上,卖进了夏府做奴婢。” “儿臣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整被一群山匪围困,那时的她站在车顶,毫无惧色,反而是抛出一锭金子让他们内讧。后来的事您想必也知道了,无论是在江州还是巴蜀,她都能用自己的力量帮儿臣解决问题。这样的姑娘,又怎么会被京城的贵妇人欺负而不敢还手,又怎么可能面对下人的架空而束手无策?” 太后认真听完,不由满满地惊讶,“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其实这些话早就想和母后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儿臣相信,她就是儿臣最合适的正妃,最好的贤内助。” 程雪清这时在一旁开口,“颖王殿下说得没错,当年元姑娘跪在路边求药时,臣妾是亲眼所见。虽然小小的年纪,但眼神却是极坚毅,我当时曾问过她,如果在我这里求不到药怎么办,她说她会一直求下去,一直求到药为止。” “这么看来,倒确实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只是……”太后虽然信了齐文那套“旺夫”的说辞,但还是觉得,成为侧妃也一样是旺夫。 “母后,”齐宣忽然道,“其实泗水河上,儿臣曾经死过一回。” “嗯?”太后立刻拧起眉头,“大过年的不许乱说。” “儿臣并没有乱说。那时儿臣人在水下……”齐宣把他当时如何与刺客搏斗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元瑾汐又是如何游到他的身边,将嘴里的一口气度给他,又如何把那只绳子缠到他的腰上等等细节,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遍。 以往,他在外面无论经受了什么困难、危险,回来后都不会细说,哪怕面对皇帝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我不是好好的么”,就遮掩了过去。 但这一次,为了突出元瑾汐的功劳,他是首次把所有的细节都讲了出来。 而太后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即便是儿子就好好地坐在眼前,她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待到齐宣讲完时,只见所有人都认真地在听他讲话,就连知道事情经过的皇帝本人,也是凝神倾听。至于底下的众位大臣,那些离得近能听到只言片语的,也全都竖起耳朵。 甚至,不知何时,音乐都停了。 他不由有些尴尬,摸了下鼻子,“就是这些了。经过这件事之后,儿臣就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妃,还望母后成全。” 太后这个时候才长出一口气,刚刚她几乎是经历了同样一场生死危机,此时骤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有点精神不济。不过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这镯子还是先帝晋哀家为妃位时赏的,如今已经有近四十年光景,你拿去给她吧。” 齐宣喜出望外,“多谢母后成全。” “哀家累了,宣儿你送我回宫。” 齐宣扶着太后回宫,其余众人也恢复了吃吃喝喝的状态。但每个人或多或少地都在回味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 齐文对于元瑾汐的印象一直不错,一来是因为她解了自己的心结,二来是因为她是皇叔看上的人。 如今听完齐宣的讲述,除了那层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的感谢之外,又不由多了一层钦佩。琢磨了一会儿之后,他觑了空,走到皇帝身边,轻轻地道:“父皇,迎亲需要使者,您说皇叔会想让谁去呢?” 齐晖都不用动眼皮子,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打的什么主意。 “你是太子,不可轻动。” “册封大典不还没举行呢么?儿臣现在只是父皇的大皇子,皇叔的皇侄而已。如今天下太平,若是儿臣现在都出不去,日后就更不可能出去了。” “而且太傅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臣也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