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绪:“下官力所能及,?谈何辛苦。” 稷阳:“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妨碍文大人巡视了。” 他回身看向江慈,江慈主动道:“殿下去忙吧,这里离我房间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 有外人在场,稷阳又恢复了一贯的客气疏离,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稷阳一走,江慈也懒得多留,跟着要走。 “江娘子的东西,不要了?”文绪的声音在后头响起,江慈下意识停步。 她迟疑的回过神,文绪站姿挺拔,双手捧着那残灯,朝她递了递。 犹记那日初见,他偷听说话在前,肆意狂言在后,江慈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所以,被他撞见自己与三殿下亲密独处时,她已做好准备。 但凡他敢出言不逊,她便要连同上次的事一并回击。 换在往常,一件残物,江慈必不会要的。 但这幅画她瞄了一个多时辰,描的时候,一笔一画全融了心思。 这样被他拿在手里,好像被拿捏了一份隐秘的心思一般。 不行,得拿回来。 江慈顺了顺气,朝文绪走去,接过残灯。 文绪眼中含笑,“画不错,画意……也不错。原以为江娘子不会再要,在下还琢磨着拿回去修补装裱,才不辜负这幅妙作。” 江慈正准备走,冷不防他这样一说,整个人都怔住。 她再度回身,看向男人一双黑眸,“你说什么?” 文绪面上含笑,却并不如此前轻抚,认真回道:“我说,这画不错。” 江慈忽然好奇,也不知这一张臭嘴,能说出多不错的话。 她偏偏头,眉毛微挑:“哦?怎么个不错法?” 文绪负手而立,侃侃道来:“吕后原就出身大户,应嫁达官贵人,却嫁彼时如流氓地痞一般的高祖皇帝。” “昔日金尊玉贵的娇娘子,婚后成了个每日打理家务杂事,受一地鸡毛所扰的妇人,更与丈夫聚少离多。” “后高祖皇帝发迹,吕后却尝尽人世苦楚折磨。直至夫妻重聚时,昔日地痞夫君成了人上之人,她虽不必再打理杂物,却要面对后宫佳丽无数,当中,又以一时盛宠下场凄惨的戚夫人最为有名。” “吕后也因戚夫人一事,成为史上有名的妒妇。” 文绪声线温润,称得上好听,当他说到“妒妇”二字时,江慈的眼神明显变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听得越发认真。 文绪眼珠轻转,将她细微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 他弯唇露笑,继续道:“且不谈吕后对付戚夫人的动机和手段是对是错,但就这‘妒妇’二字往她身上一扣,便是一条善妒之罪。” “斗胆说一句,吕后为人妇,已尽力做到最好,即便深受苦难也不曾轻易放弃,这样的女子,普天之下也难寻出几个。也是这样一个女子,面对夫君偏爱新欢,便是妒忌又怎么了?这太正常了。” “可男女皆有七情六欲,都会妒忌,男子可以左拥右抱,女子妒忌却成了罪,这又太不正常。” 江慈心中一阵情绪滚动。 文绪所言,一字不差贴合了她描画时心中所想。 她是了解三殿下的,也知道此行的目的,会有人往他跟前扑,再正常不过。 她自己不也带着一样的目的吗? 可是,还是会嫉妒,会生气。 不是他真的与谁亲近暧昧而生的恼火,而是仅仅看着他对谁多笑一下,都会心里泛酸。 与此同时,她又反感这样的自己。 明知他一向如此做派,并不会真的对谁冷脸,且他对她,的确格外不同。 最后,她便作了这幅画。 作这画时,她心中就是这样想的——我就是嫉妒生气了,那又如何? 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要恪守妇道不说,拈酸吃醋还成了罪? 稷阳看画时,将自己比作了那只伏在吕后脚边的乌龟。 他以为她在生气泄愤,以此暗示。 而她画中真意,却被文绪三言两语道出。 “你一个男子,竟也会替女子叫屈,也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刻意讨巧。” 文绪笑笑:“江娘子既作了猜想,那就当我两个都有吧。” 真心实意这样想,以及,在你面前讨巧。 江慈猛地怔住,品话中深意,脸颊竟有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