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小些的时候,江钧尚能用家法压制,待到他再长大些,就连家法都压不住。 孩子面不服,心亦不服,最后竟得个离家出走,与家中断绝往来的结局。 刘氏性格温柔,最是疼爱孩子,因此大受打击,身体每况愈下,不到四十就去了。 那以后,江钧再无心做任何事,早早赋闲,每日沉默寡言。 儿孙长大成人时,他也成了个孤僻古怪的老头。 总的来说,江钧此人其实挺简单,日常起居一眼可以看到头,性情一句话可以概括。 飞鹰复完命便要回宫,临走前,他眼神犹豫,欲言又止。 玉桑看他和黑狼如出一辙的表情就知他要说什么,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礼貌的将他请走。 过了这么久,飞鹰和黑狼一样,都看得出玉桑对殿下的态度并不如他们最初以为的。 反倒是殿下对她,几次三番改变心意,分明是记挂在心,难以放下。 怀着这样的心事,飞鹰回到东宫,结果发现皇后来了。 飞鹰走到黑狼身边,与他交换了眼神,了然的站在一旁。 自从稷旻出宫后,皇后就将詹事府内外整顿一番,甚至换了自己的人。 赵皇后也没想过遮掩这事,直接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身上还有哪里没好,怎会没有一日睡得安稳?你莫要同母后狡辩,宫人亲眼所见,他们不敢瞒母后的!” 稷旻回宫后,病痛的确好了很多,至少不似出宫前那般,时不时会身感不适。 但他的精神状态却比回宫时差了很多,整个人透着一股疲倦。 赵皇后没有立刻问稷旻,只叫宫人先留心观察,确定原由。 结果被宫人瞧见,太子几乎每夜都会点灯起身,分明是睡不好。 赵皇后确定了原由,这才来“兴师问罪”。 “你从小就在宫中长大,总不至于在外头安然无恙,回了家里反而不得安宁。” 她是真的疼爱稷旻,唯恐他有一丝一毫不舒坦。 稷旻闻言,垂眼轻笑:“其实,母后不来找儿臣,儿臣也有些话想与母后说。” 赵皇后一听,心中倍感意外。 她虽疼爱稷旻,但稷旻自小便严谨守礼,别说是像别家儿郎那样同母亲撒娇乞求,便是些窝心的软话都甚少说。 没想他大病一场,开始懂得变通,性子成熟许多不说,对她这个母亲竟也有私话了。 赵皇后百感交集,惊喜又不敢表露,小心翼翼道:“但说无妨。” 稷旻眼神微动,目光无端柔和起来:“其实,儿臣此次出宫,原本的确打算好好休养,凑巧碰上益州的事,这才插手查办。也因此行,认识了一个姑娘。” 赵皇后怔愣。稷旻自小勤奋刻苦,从前攻学业,而今专政务,真没见他对哪个女子青眼有加。 如今他会主动提到,显然是上了心。 她问:“是哪家娘子?” 稷旻回:“是江祭酒刚刚寻回的那位侄孙女,名唤玉桑,她父亲是江古林。” 赵皇后想起来了:“就是你与你父皇提过的那个江古林?” 稷旻:“正是。” 没等赵皇后想太多,稷旻主动将玉桑的“身世”告知,好的,坏的,无一隐瞒。 赵皇后听到江古林之女时,脸色还没什么。 可一听到玉桑的出身经历,眼神就立马变了。 稷旻圆满解决益州之事,又令李非儒与稷栩分别坐镇南北,想嘉德帝展开一幅周密严谨的治漕蓝图,当中就不止一次提到江古林的游记手札。 江古林所撰写的游记和一般不同。 一般游记,观山石草木,记脚下行途,将文字展开,是一条线。 可江古林的游记,是每到一处便扎根在此,以他为轴,四散开来。 他的文字铺开,是一张周密详尽的图。 治漕之所以困难重重,在于损耗的人力物力是否能换来更多,哪怕对等的价值。 古往今来,治漕多为通渠与凿渠两种方式。 具体选择哪种,要根据水流,气候,沙石沉积与暗礁等诸多因素来判断选择。 若有人能对山川河流都有颇为深刻且细致的研究,会事半功倍。 稷旻觉得这游记颇有实用,又因江古开已离世,曾提过要为他追加一个赐封。 这事被嘉德帝驳回了。 在他看来,游山玩水的随笔,拿来与朝政挂钩未免小题大做。 且朝廷设有工部,倘若真有需要,随时可让官员去实地走一遭。 二来,此次益州之事,江古道已立下大功,嘉德帝已定了对他的赏赐。 倘若再来一个江古林,未免同时将江家抬的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