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腿斜倚座中,手掌搭着膝盖,目光无波无澜的盯着门的方向。 虽然不可思议,但他的确是在等人。 忽的,太子目光一转,染着凌厉睨向玉桑,正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他可真敏锐啊,像鹰一样,玉桑心想。 她也不心虚,镇定的移开自己的目光,拒绝与他对视。 太子微微拧眉,直觉她又在倒弄小心思,然今日带她出来,不宜出差错。 心思转了一轮,他不免多留意她几分。 就这样等了将近半刻钟多,一盏茶刚喝过半,太子觉得剩下半盏有些凉口。 看了眼放在点心边上的茶壶,他顺手就要捞起。 同一时间,玉桑跟着伸手,精准的拿走太子的手途径点心盘时距离最近的绿豆糕。 拿起一瞬,太子的手越过点心盘,拎起了一旁的茶壶。 玉桑的神情愣了愣,太子的动作也顿了顿,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玉桑反应快,手里的绿豆糕顺势往嘴里一塞,伸手去接茶壶。 太子反应更快,提壶的手一偏,直接避开她,敛眸续茶:“糕渣都落茶盏里了。” 玉桑伸头一看,果见面前的茶水面上浮着些许残渣,是她刚才动作太快太急掉进去的。 她一派镇定,端起茶盏胡乱往后一扬,水线当空划过,半盏茶全浇在席子上,又若无其事把盏子放回面前。 太子单挑眉毛,终究什么也没说,顺手给她续了杯茶,将茶壶放回原位。 玉桑没留意到太子为自己斟茶的动作,注意力都在自己一双手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为何要去管他会不会吃绿豆糕? ……是手的问题。 玉桑暗暗点头,再默念一遍,手的问题。 她将双手压到腿下。 茶壶离炉太久,水不大热,太子浅呷两口,只觉茶水凉喉。 瞥眼看了看身边人,不知是不是附赠的糕点太粗糙,她嚼了许久都没咽完。 腮帮子一动一动,恨不得嚼到天荒地老。 短暂斟酌后,太子懒得喊她,再次将手伸向点心盘边上的茶壶,想放回泥炉上煮一煮。 玉桑正在封印自己的手,抬眼一看,下意识抽出手,捏着点心碟边,从太子手边挪开。 太子的手再度路过点心碟,从容的提起茶壶放回泥炉上。 玉桑:…… 放好茶壶,太子倚回座中,目光不动声色的瞟过那碟绿豆糕。 他眼中并无困惑,却含着几分挣扎,片刻后,这份挣扎变作莫名滋生的躁意。玉桑困惑的瞄自己的手,你没完了是吗? 事实证明,还真没完。 太子看了那碟绿豆糕一眼又一眼,在对她的行为渐生了然之际,心中的矛盾与躁意也逐渐难以压抑,这次,他终于朝那碟绿豆糕伸手了。 玉桑的自我告诫戛然而止,第三次伸手阻止。 下一刻,两人同时捏住了碟子边沿。 玉桑那句“你不能吃这个”都到了嘴边,太子倾身一推,绿豆糕碟连着玉桑的手一同被推到她面前。 太子看也不看她,说:“没人同你抢。” 玉桑红唇微张,愣了片刻反应过来。 啊,原来他以为她在同他抢糕吃。 玉桑一点也不介意太子的误会,甚至松了一口气。 她光明正大的用手臂护住糕盘,将整碟糕拢到跟前,一抬眼,太子还看着她,目光是刻意的轻蔑。 玉桑瞄一眼他面前,除了茶什么都没有。 今日出门突然,他又不说出来干什么,也不知要等多久。 她侧身将身边的挂腕荷包拿过来,放到茶案上:“只喝茶未免寡淡,郎君不吃糕,那就吃这个吧。” 精致的荷包,并不太能装东西,鼓囊囊一团,一眼便可从突出的形状辨认里面的东西。 叫她随身带核桃也好,让江慈亲自来送荷包也罢,是知道她不愿,故意戏弄她。 可她真的带了,叫他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掀起波澜,心中天人交战,对今日的决定忽然多了些犹豫,开始在去与留,继续与中断之间徘徊。 连这袋核桃都变得刺目。 门外还没有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