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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


,入府先生的束脩是极高的,所以绝大多数女子至多认识几个字也就罢了。

    这些困难放到林府自是不值一提,林不羡自七岁开蒙,琴棋书画均有涉猎,先后师从数位名师鸿儒,至十七岁接管家业才逐渐停了课业,接管林府家业两年多来,平日里看的最多的就是账本,像这般夜读已算是一种偷闲享受。

    林四小姐虽不能入仕,却正儿八经地经历过十载苦读,腹有诗书气自华,胸含沟壑,做起决断来更显运筹帷幄。

    相比于林府的奢华,林四小姐的闺房极简,房内家具不过一床,一圆桌,几张月牙凳,一张梳妆台,两张柜子而已。

    在窗边斜放着一尾古琴,琴台旁边摆着一尊香炉,香炉中正缓缓飘出几柱白烟,焚的是凝神静气的安眠香,在琴台对面的墙壁前立着两张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

    房间里摆的只是林四小姐藏书的极少一部分,用作睡前消遣。

    一个身影从月亮门进了东院儿,此人并未提灯,却能快速穿过院内的假山和竹林,看样子是对院子的地形十分熟悉。

    走近卧房方显出身形,正是白日里服侍在林四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由仪。由仪与立在门口守夜的丫鬟低语了几句才入了厢房。

    林不羡听到声音并未抬眼,等丫鬟走到身边才将视线从书卷上挪开。

    何事?

    由仪胸口起伏,想来是适才走的急了,她先是双手叠在身侧行了一个万福礼,才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双手捧着交给林不羡,低声道:小姐,京城有信来!

    桌上的烛心摇曳,林不羡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里也荡起了微光,却是一闪而过。

    林不羡拿过信封端在掌心一瞧,信封正中间写着六个大字:林四小姐芳启。

    字迹工整,笔力苍劲,像是出自男子之手。

    由仪向后退了几步,林不羡翻过信封,见封口处的封泥完好无损才撕开,取出了里面的信。

    四小姐雅鉴,不亲懿表,瞬已浃旬。自提笔时,吾已于京城寻得居所,幸得四小姐高义,一路顺畅。

    昔,临别会晤,四小姐一席拳拳之言,吾夙夜思之,不敢忘怀。

    今,春闱在即,虽手不释卷,悬梁刺股,未曾懈怠。奈何资质鲁钝,常叹时不假人。

    唯有竭尽全力,力搏及第,方不负四小姐垂怜之恩,青眼之谊。

    归心似箭,不知所云。

    谨颂文褀。

    愚兄,钟箫廷。

    短短几行字,林不羡看了两遍,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却将信纸举到了烛火上

    呀!小姐,你怎么把姑爷的信给烧了?

    由仪端了盆子来,林不羡将烧的看不出字的残信丢到盆中,看着残纸彻底化为灰烬,淡淡道:休得胡言,我与钟公子并无媒妁之言,何来姑爷一说?

    由仪吐了吐舌头,改口道:钟公子惹小姐生气了?

    未曾。

    由仪不解,追问道:那小姐怎么把信给烧了?

    林不羡垂下眼眸沉吟须臾,脸上的表情不见变化,说道:我乏了,熄灯睡下吧。

    是。由仪将盆子端走,回来伺候林不羡宽衣,躺下,熄了灯,退到耳房去了。

    躺在床上,林不羡回忆起钟箫廷来,对方的模样却有些模糊了。

    燕国极重视男女大防,未出阁的女子几乎没有单独私会外男的机会,纵然是肩负偌大家业的林四小姐,平日里也需由家仆陪同才能当众露面。

    认识钟箫廷,完全是个偶然。

    钟箫廷与林不羡算是同门师兄妹,林不羡的第二任授业师傅:杜先生,曾是钟箫廷的开蒙恩师,杜先生带过几篇钟箫廷的文章到林府,给林不羡品读。

    在杜先生的引荐下,二人见过一面,隔着珠帘讨论学问,林不羡觉得钟箫廷文采斐然,又听说他家境贫寒连赴考的路费都凑不出来,便通过杜先生资助了钟箫廷。

    钟箫廷不负众望,在秋闱中考了个举人回来,回到洛城便到林府登门道谢,钟箫廷虽出身寒门,但有了功名便不同了,彼时林不羡刚刚接管家业,林老爷便让林不羡出面招待了钟箫廷,那是二人的第二次见面。

    那年林不羡已经十八岁了,早就过了该嫁人的年纪,宴席后林不羡的母亲旁敲侧击地询问起来,林不羡想:身为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婚姻之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其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倒不如嫁给知根知底的钟箫廷,便默许了。

    春闱之前,林老爷又亲自宴请了钟箫廷,算是初步把二人的婚事定了下来,林不羡听说:钟箫廷答应了自己的父亲,让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姓林,承起林府的香火,只待大考归来便请媒人来登门下聘。

    想到林府偌大的家业终不至旁落,林不羡再无拒绝的道理,为此她还破例去送了钟箫廷一程,赠他盘缠,祝他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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