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韶哥哥,竟还这样傻。 她小时候不懂食言而肥的意思,还曾问他,是不是说话不算数就会变肥,后来被他嘲笑了好久。 可她早就懂了。 食言不会肥。 她死了,他也会好好的。 一定会。 “韶哥哥,元娘最喜欢你笑了,你给我笑一个好不好?” 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格外小了,上官卓要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他努力的勾起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梅元娘倒是忍不住笑了,梨涡浅浅,一如初见。 “韶哥哥,你真好看。” 只是那眉心的川字太丑了,她想替他抹去。 她伸出手去,试图去触碰他的脸,却骤然滑落。 上官卓的心都随着停了一瞬。 他眼前一片空白,手却固执的去抓着她滑落的手指,将之摁在了自己的脸上:“好看……你就多看看我,好不好?” 别那么快走,再看看我,好不好? 被他强行摁在脸上的手指冰凉,上官卓抓着这只柔软没有力度的手,却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花海香气扑鼻,年轻的帝王坐在这接天的花海里,怀中抱着他的姑娘。 可他知道,他的姑娘化成了一片花,从此飘于世间,却再也回不来了。 …… 梅元娘死后,上官卓罢朝一月,并下诏,减免徭役赋税,为妻守孝三年。 这诏书一出,朝野哗然。 若说前面的那几条,朝臣们尚且能接受,可皇帝为皇后守孝,历来没有此例。 朝臣们纷纷上书,其中反对声最高的,则是文家。 自皇帝登基之后,文家在朝中的势力水涨船高,如今他们借机上书,朝野之上自然多的是附和之声。 只可惜,还不等皇帝做出回应,文家人先被皇贵妃给传召进了宫中。 “微臣叩见娘娘。” 来的人是文父,他进殿的时候,神情中还有些不满,身为皇贵妃,怎的宫中如此朴素? 他还没提意见,却听得主位上的文清嘉先开了口:“你们都退下吧。” 待得宫人鱼贯而出,文清嘉这才道:“平身。” 这些时日不见,她的威严倒是越发的大了。至少文父在看到她这模样时,先前积攒的不满,这会儿都变成了讪讪。 “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听得他讨好的询问,文清嘉淡漠道:“父亲就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今日来,本宫只有一件事要同你说——将折子都收回去,重新给皇上递个请罪的。” 这话一出,文父先是疑惑,待得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沉声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支持皇上。” 见状,文父顿时蹙眉道:“娘娘莫不是糊涂了,皇上如今这般作为,显然是要将她捧在高处。若是今日依着他做,来日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更荒唐的!更何况,原本你才该是皇……” 只是他话未说完,便听得啪的一声。 茶盏被摔碎在他面前,也让文父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愣愣的抬头看向文清嘉,却见对方的眼中满是结了冰的冷意:“念在我是文家的女儿,今日我便给文家一个忠告,当心祸从口出。” 她站起身来,走到文父面前,一字一顿道:“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保文家!” 她这模样,倒与皇帝有几分相像,一样的让人心悸。 文父被她的举措吓到,想要说什么,却见文清嘉一拂袖:“送客。” 眼见得她转身不看自己,文父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只能悻悻的跟着宫人们出去了。 殿内安静了良久,才见翘珠进来:“娘娘,老爷他走了。” 闻言,文清嘉深吸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她今日对文家发火,才是为了保文家。当初联姻,原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皇帝给文家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若他们再贪得无厌…… 只怕下场不会好。 但愿文家可以明白这个道理。 宫中不知何处传来乐曲,如烟如雾,似是随时可以飘散。 她知道,那是皇帝又在弹奏乐曲了。 他在弹奏给那个姑娘,纵然,她已然再也听不到。 文清嘉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尾却有些红了起来。 有些人生死相隔,再不可见;有些人近在咫尺,却似天各一方。 这世上,谁又是幸运的呢? 宣和走进来的时候,便见母妃眼眸通红,他快步跑过来,抱着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