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梁都懂,一样没用!” 纳兰右慈来到那张黄花梨乌纹半桌附近,突然踮起脚跟,就那么大伤风雅地一屁股坐在桌上,与站着的卢白颉面面相视,伸出双手,“棠溪先生不是那种只会埋首典籍的古板酸儒,在京城兵部做过尚书大人,虽不是户部一把手,但自然也清楚我中原百姓和边军青壮的一年口粮,虽然各地风土不同贫富有别,稍有偏差,但是大致相当。棠溪先生是江南道豪门子弟,知道富甲天下的你们那儿,食俗奢侈,阔绰门户多达四餐甚至五餐,寻常老百姓亦是能够维持一日三餐,‘两绍三烧要满壶,鲜鱼最贵是黄花’,这句俗语,可是说得连远在南疆的我都艳羡不已啊。” 纳兰右慈轻轻摇晃一只手掌,“反观地贫北凉,即便是陵州百姓,大抵上也是一日两餐,夏秋两日素一日小荤,春冬则三日素一日荤,需要干重活的青壮则每人可饮一勺酒,绿蚁酒嘛,是出了名的不贵。如此一来,北凉青壮一年大概消耗十一石米,妇孺口粮减半,若是一户人家以五口人算,因为家中往往必有青壮一人身为关外边军,所以只按仅剩青壮一人在关内的北凉一户,一年便需十六七石米,以徐北枳前两年在陵州的筹粮举措,大致能够保证在三年内,关内百姓的粮食不受战火波及,甚至在危急时刻,还能紧急支援北凉边军五十万石。,但这就已经是北凉的极限了,第二场凉莽之战在即,若是打上一年,以边军青壮一人一年十一石粮来算,到明年秋天,那就是需要三百一十万石粮草!” 纳兰右慈轻轻拍打手心,笑道:“可是朝廷如今才送去八十万石粮草,剩余答应的两百二十万石,换成是我去担任原本日进斗金肥得流油的漕粮官员,也没法子转过弯来嘛,再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平白无故每年要少去整整三百万石粮草的分红,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能忍?何况是给那些北凉蛮子,若是给大柱国顾剑棠坐镇的两辽边军,那也就罢了,捏捏鼻子认命便是,总不好为了钱还前程性命都搭进去,可北凉蛮子不是正在和北莽蛮子狗咬狗吗?咱们拖着便是,他徐家铁骑都自身难保了,还能腾出手来,跟咱们这些隔着老远的漕运官吏较那个劲?” 卢白颉手掌下的那张书案,四条桌腿砰然碎裂! 整张桌面就那么直直落在地面,那些曾经有价无市如今低贱无比的文人雅玩,四散滚落如鸟兽散。 纳兰右慈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继续笑道:“当然了,狗急了还会跳墙,北凉那边也不只是靠贱卖家当来换取粮草,姓徐的年轻人不是弄了个人多势众的鱼龙帮嘛,就让他们沿着广陵江一路往下开道,带着不计其数的古董珍藏在各地开设商铺,当然这些江湖人拳头也挺硬,据说转运使徐北枳已经放出话来,敢耽误鱼龙帮做那份正当买卖的离阳官府,他就让北凉铁骑亲自去敲开家门讲讲道理。事实上,给先前那一万大雪龙骑军吓破胆子的两岸衙门和当地驻军,还真给这一手震住了,所以,这时候就又需要我纳兰右慈来把水搅浑喽。” 纳兰右慈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笑意灿烂。 卢白颉握紧拳头,死死盯住这名那些春秋谋士中硕果仅存的人物。 赵长陵,黄龙士,元本溪,李义山,先后都死了。 好像就只剩下这个纳兰右慈活到了最后,好像也笑到了最后。 卢白颉问道:“你纳兰右慈无非是想帮赵炳篡位登基,何至于此?!” 纳兰右慈收敛笑意,双手撑着肌理细腻的黄花梨桌面,“我在北凉那边动用的心思,可一直不比太安城少。” 一向温文尔雅的卢白颉破天荒怒声问道:“你当真不怕离阳北凉鹬蚌相争,唯有北莽渔翁得利?!纳兰右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纳兰右慈全然无所谓卢白颉散发出来的杀意,懒洋洋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然后纳兰右慈转头对房门那边笑道:“你们都退后,棠溪先生只是开玩笑而已。” 卢白颉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