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魏晋的高徒刘煜,是碧山县劫狱的头号功臣,他是唯一一个从正面前奔的匪寇,既然是师从精通符箓的魏晋,背负一柄桃木古剑的刘煜理所当然身负许多道门秘术,一张张黄纸出袖,在树干上“种植”下呕心沥血而成的玄通符箓,轻轻吐出一个“咄”字,双手手腕一拧,两棵大树轰然倒向张弓巡捕,没有压死一人,却让原本还算缜密的阵型凌乱了几分,刘煜不断袖出黄符口吐真言,一棵棵大树如灵附体,肆意倒塌,如此一来,两侧奔跑中的匪寇愈发轻松,几个轻功甚好的家伙甚至吹起了惬意口哨。既然是逃不掉的生死一线,怕死的死得快,这个道理符箓山匪寇比巡捕要体会得更深,而且一方是捞取战功来的,一方是迫不得已的狗急跳墙,不谈局势,就敌对双方的精神气厚薄而言,高下立判。 虽说四名巡捕头领识趣得采取了缠斗,而非不自量力的死斗,但面对战力足可担当一名普通边军校尉的南报瑜,仍是难免捉襟见肘,南报瑜拼着被救援一刀划破后背,两锤夹击,把一名老档子手的脑袋夹得粉碎,鲜血泼洒了一身,随手丢出一锤,把一名微微一愣后只得临时用刀拦胸格挡的档子手砸得吐出一口淤血,身躯撞向一棵树木,摇晃不止,才要艰难拄刀起身,就给南报瑜身后的刘煜以符当器,削入脸面,一张脸庞血肉模糊,将死未死,下场尤为凄惨,刘煜高高跃起,双袖飞出最后十几张压箱底的符箓,在空中单手绕后握住桃木剑。 只剩下一只鎏金大锤的南报瑜胡乱抹去脸上的血水,吐了口唾沫,瞥了眼头顶阴影,骂骂咧咧道:“臭小子,小时候就喜欢在你南大叔脖子上拉屎撒尿,不穿开裆裤了,还是贼性不改!” 刘煜掠入巡捕阵中,出鞘桃木剑看似无锋,可一剑横扫,就割掉了两名前列刀手的脑袋,刘煜低头弯腰,一手扶住尸体,继续前冲,手中桃木剑又撩杀身侧一名刀手。 两名在南报瑜锤下幸免于难的档子手老巡捕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都没有一步退却。不是不怕死,而是不能退,也不愿意退。 北凉男儿,无论是官是匪,也许平时不显,但深陷死地,都有一样的风骨血性。 前段时日,那些将种门庭豢养的死士,北凉本地人大多赴死了,都没有问为什么,既没有问那王八蛋年轻藩王为何如此手腕冷血,也没有问自己到底该不该死值不值得死,就那么简简单单死了在刺杀之中。苟且偷生的,往往都是外地人。 一百巡捕显然事先都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么个光景,给符箓山匪寇三面夹击,一百号人能剩下几个? 答案很快水落石出。 站在都尉苏震面前的,只有六人。 是六张相对档子手头领都很年轻稚嫩的脸孔。 这意味着两郡巡捕在小半个时辰里头就四去其一,而且还都是最拿得出手的人手! 县令冯瓘倒抽一口冷气,怯意浓郁。 苏震面无表情,抬手一挥。不用这名都尉多说一个字,那些巡捕头目都再不敢争功什么,乖乖落在一百余甲士身后。 徐凤年始终站在高枝上,但是转头遥遥回望了一眼。 前山的动静,都落在眼中,但不出意外,就算那支都尉率领的甲士再如何骁勇善战,一样几乎没有可能拿下跟仙棺窟结盟的符箓山。 但皇甫枰的兵马也到了后山。 一百游弩手,以及一千真正意义上的幽州精锐步卒。 更有一千轻骑在山外负责追杀漏网之鱼。 徐凤年笑了笑,王实味让他对幽州官场重新拾起了信心,而那名都尉寥寥二十斥候,就让他对幽州地方都尉一级的行伍,刮目相看。 他徐凤年如今的确是可以一人孤身去北莽皇宫大开杀戒,甚至可能比曹长卿去太安城还要更为霸道。 可要真正想要护住西北门户,徐凤年还需要一些边境三十万铁骑之外的东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