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骠点头道:“家主放心,洪某不会有任何懈怠。走外家路数,开头容易后头吃苦,由外家转入内家不易,不过既然家主已经给我指了条坦荡明路,要是再达不到一品金刚境,可就真是茅坑里的砖头什么用都没有了。” 意态慵懒的轩辕青锋嗯了一声。 主仆二人沉默许久。 轩辕青锋冷不丁看似玩笑问道:“洪叔叔,你会不会有一天在我众叛亲离的时候背后捅刀子?” 背对她的洪骠手中马缰微微凝滞,然后迅速挥下,笑道:“不会。我洪骠能有今天,都是你爹轩辕敬城所赐,洪骠是不懂去讲什么仁义道德,但帮亲不帮理,是打从娘胎出来就注定了的。” 轩辕青锋笑容古怪,语气平静道:“那洪叔叔留下北凉军中。” 洪骠强忍住转头的冲动,轻轻问道:“啥?” “洪叔叔你熟谙兵法韬略,徽山私军骑兵都是你栽培出来的,那位北凉世子多半会接纳你,一朝天子一朝臣,等他当上北凉王,总会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比起屈才给我这个江湖大魔头当打手,惹得一身腥臭,可要好上千百倍。不管你认为我是出于交换目的,将你留在北凉当人质也好,还是由于信不过你,不愿意将你留在身边也罢,都没有关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洪骠沉声道:“洪某就算身在北凉,将来也一日不敢忘记自己是徽山家奴!” 轩辕青锋靠着车厢外边的沉香木壁,没有出声。 洪骠也没有继续感恩戴德。 轩辕青锋的视线从洪骠背后转到驿路一边的杨柳树上。 柳,谐音留。 轩辕青锋伸出双指,朝路旁柳树作势一夹,凭空斩断一截柳枝,驭回手中。 洪骠的呼吸在刹那之间由急变缓。 轩辕青锋编制了一个柳环,戴在头上,嫣然一笑。 那只等同于遗言的锦囊曾明确说过洪骠有反骨,看似憨厚,实则奸猾,需要以力压制。轩辕青锋并非没有信心让他臣服,只是生怕自己忍不住就把这个有反骨的家伙给生吞活剥了。 在她眼中,一个洪骠能算什么东西。 她发誓要以女子身份登顶武道第一人! ———— 襄樊城外绵延无边的稻田都已收割得十之八九,是个顶好的丰收年,百姓们都说是托了新靖安王的福气。 只不过这位靖安王赵珣在民间口碑好上加好,在青州青党之中却是急转直下,都骂这位藩王忘本,过河拆桥,才由世子变藩王,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得厉害。起因是朝廷下旨各藩抽调精兵赶赴边陲换防以及增防,就数靖安王这边最为不遗余力,让本就在庙堂上说话越来越没有分量的青党怨声载道,也对,这种被朝廷摆上台面的削藩举措,本就是出自赵珣入京时呈上的二疏十三策,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珣这位破例担任经略使的“文臣”藩王果真是够狠,一样做得毫不含糊,被做惯了山大王的青州将领们骂得不行。私下相聚,都说这种胸无大志的狗屁藩王,做什么靖福一方安定一藩的靖安王,去京城朝廷当个礼部侍郎就差不多了。 不过看架势,靖安王赵珣却是乐在其中,做了许多踏踏实实让利于民的事情,一点都不介意被青党台柱大佬们嫌弃,因为经略使的特殊身份,没有了诸多藩王禁锢,甚至几次主动登门造访青党砥柱姓氏,吃闭门羹还不至于,但高门豪阀后头的老头子和青壮派,也谈不上有什么好脸色给靖安王。以往那些常年积攒出来的深厚交情,都给冲淡了,唯独一些小字辈的,暂时在家族内说不上话的众多角色,对赵珣还是观感颇佳渐好。 今天襄樊城郊一户农家可是受宠若惊了,两位士子模样的公子哥竟然停马下车,其中一位衣着华贵的士子还亲自下田帮他们收割稻谷,起先当家的老农委实不敢让那公子哥动手,生怕割伤了手,可熬不过那张笑脸恳求,也就战战兢兢应下了,那公子哥不愧是看着就有大学问的读书人,学什么都快,一亩地秋收完毕,第二亩稻田,公子哥割稻的手法就跟做惯了庄稼活的村民一样娴熟,老农的孙女给那公子递过水壶时,脸红得不行,把老农给乐得更是不行,私下玩笑了一句自己孙女,说那位士子可是富贵人家出身,瞧不上你这妮子。 割完了金黄熟稻,那公子还帮着装上牛车,黝黑老农都替他心疼那一身衣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