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的翰林院黄门郎,范短先!” 范短先? 竹筒倒豆子,这么一大通绰号名头给孙寅喊出来,就连在远处看书的宋恪礼都忍俊不禁,轻轻摇头。 范长后伸手扶额。 刘怀不笨,很快醒悟,起身作揖道:“刘怀谢过范先生指点。” 范长后赶紧起身还礼,“切磋而已,不敢指教。” 孙寅白眼,转头对李吉甫说道:“瞧见没,酸儒!还是两个!” 不等李吉甫说话,孙寅叹气道:“加上你,三个!” 只是不等孙寅继续说话,宋恪礼已经说道:“不劳孙兄褒奖,加我,四个!” 孙寅没来由冒出一句,直白至极,“宋恪礼,不是我说你,既然你与小国舅严池集相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又何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唉,到头来便宜了范短后,在你们两人之间横插一脚。” 捧书的宋恪礼深呼吸一口气,不说话。 孙寅仍是不愿就此作罢,念念叨叨道:“宋恪礼啊,须知情至浓处便转淡,好好一对美眷良配,可别因为你一人负气用事,就白瞎了月老红线。” 刘怀和李吉甫面面相觑,难不成这里头还真有玄机? 大致知道内幕的范长后强忍笑意。 宋恪礼扬起手中那本相当珍稀的奉刻版古书,“小三百两银子!别一不小心给火烧了,连三十两都不值了!” 孙寅赶紧伸出大拇指,啧啧称赞道:“直捣黄龙,用兵如神!我服了!” 宋恪礼冷哼一声,继续看书。 刘怀试探性问道:“范先生,能否再下一局?” 范长后笑着点头,“喊我名字即可。” 两人坐回凳子,继续再战。 百无聊赖的孙寅没了观棋兴致,只得发呆。 李吉甫对于下棋并无太多兴趣,棋力也一般,不过欣赏两位高手对弈,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至于棋品,自然是比孙寅高出十几层楼。 孙寅自言自语道:“可惜陈少保和严池集不在,否则我看得上眼的家伙,就都在一窝了。” 刘怀下棋极为专注,其实刘怀无论读书还是做事,都是这般心无旁骛。 不知打谱多少次的范长后当然也是如此,可谓落子之时,雷打不动。 宋恪礼闻言略有所思。 只有李吉甫笑了笑,只是很高兴。 很奇怪,虽然与孙寅相识相交相知不短了,可是两人之间,从无什么肺腑言语,孙寅总喜欢怔怔出神想事情,经常神游物外。李吉甫在孙寅身边,也很少主动说话,往往就是安安静静看看书,想想官场的大小事,衙门里的高低人。 孙寅自顾自说道:“其实啊,范短先胜负心重,又拿得起放得下,还真适合当官,不适合下棋,先在翰林院国子监崇文馆这些地方逛荡,不怕慢就怕快。宋雏鸡……哦不对,宋雏凤呢,倒是贵在勇猛精进,三年当侍郎,五年当尚书,十年当首辅,哦又不对了,首辅得我孙寅来当,才算名至实归,宋恪礼你还是乖乖当你的一部尚书吧,大不了到时候我让你六部尚书随你挑便是。刘怀呢,千万别钻书堆里出不来,做教书先生,没啥大出息,撑死了也就是咯屁后,给个不上不下的中等谥号,什么文洁啊文义啊文达啊,哪里是美谥,骂人呢不是……至于李吉甫你啊,凑合着在公门修行熬日子吧,记得没事就多烧烧香拜拜佛,运气好捞个正三品的侍郎,或是一州刺史啥的,可要运气不好的话,唉,就只能跟老子借钱度日了,估计娶个过得去的小媳妇都悬乎……” 李吉甫郑重其事地用力点头。 得,看样子这位状元郎还当真了。 宋恪礼又是摇头。 京城夜禁之前,范长后宋恪礼告辞离去,刘怀当时起身送至门外。李吉甫晚些离开宅子,刘怀帮忙提着灯笼送到小巷拐角处,这才递出灯笼。 刘怀分明看到这位状元郎在渐渐远去的时候,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横臂拦住视线,双肩微微颤动。 在出门前,孙寅拿起那本被宋恪礼搁放在桌上的奉版书籍,随意丢给正要离开的李吉甫,没好气道:“书借你,交情归交情,得还的!最短三年,最迟五年,老子会扳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的。你要敢不还,我到时候扛着粪桶去你家门口泼去。信不信由你!”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滚蛋!” 夜色中,李吉甫渐行渐远,然后越走越快,大步向前。 事实上这位官场坎坷的状元郎不知为何,最近一段时间不断跟同僚借钱,但是始终咬牙不曾向孙寅开口,据说是家里寄信至京城,亟需一笔不小的银子度过难关。只不过李吉甫的家里人,多半是天真以为光宗耀祖的李吉甫注定已经在京城飞黄腾达,哪里知道在太安城官场攀升的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