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冲锋之下的那股巨大惯性,许多拒马枪都被崩断,哪怕许多流州骑卒被步弓重弩射死在阵前,可是很多战马凭借惯性,依旧是蛮横地撞入阵中,开始有北莽步卒被直接撞死在阵中。 这座北莽步军方阵哪里见识过这般不计伤亡的骑军冲锋。 原本还算密集稳固的大阵终于濒临溃散。 如果这座步阵是中原版图上,那种天生就是为了克制草原骑军的重甲步卒,是那种铠甲与战术皆达到登峰造极的重步阵,那么在叠阵前提下,拒马长矛与多排立盾叠加防御厚度,辅以弓弩交替轮换,那么即便这支流州骑军以悍不畏死的姿态打乱前方阵线,可仅凭不断倒地毙命的战马尸体本身,就足够形成新的一道天然防线,与此同时,整座大阵有序后移数十步,同样不惜以性命换取缓冲时间和战略地带,那么即便大阵短时间内无法布防到最开始的牢固程度,但对于后续冲锋骑军的持续杀伤力,依旧可谓惊人。 只可惜,这里不是密云山口一役,北莽步军主将也不是将拒马战术运用到出神入化境界的谢西陲。 此时此地,前方拒马枪阵破碎不堪后,加上那名最先撞入阵中的流州骑卒拼死搅乱,后边的北莽弓弩步卒就彻底茫然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更致命的还在这座血肉模糊的战场之外。 李陌藩麾下的龙象骑军没有转头帮忙流州骑军,而是径直南下,冲向试图支援步阵的完颜银江部骑军。 而寇江淮和徐龙象亲自领军的龙象骑主力,则毫不犹豫地向北疾驰,向步阵后方撞去。 李陌藩不再转头望向那座尸体累积的战场。 那名年轻流州骑将,他并不陌生,名叫乞伏陇关,好像是年轻藩王亲自从北莽带入北凉的幸运儿,一开始在龙象军担任过伍长,后来去了茯苓军镇升任都尉,第一场凉莽战事里的牙齿坡一役,正是这名都尉打乱了凉莽双方皆想诱敌深入然后一举歼敌的精心部署,让北凉都护褚禄山和当时的南院大王董卓事后都哭笑不得,所以年轻人一下子名动凉州关外,战事结束后,因为龙象军在流州战场上伤亡极重,同时寇江淮作为名义上的流州将军,也需要一支自己的嫡系兵马,乞伏陇关就被从茯苓军镇抽调到流州,成为寇江淮麾下的三名骑军校尉之一。 李陌藩忍不住心想,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个刺头人物。 他甚至打算,这小子如果能够侥幸活下来,多半是甭想当官了,要不然到时候自己厚着脸皮去跟年轻藩王求个情,好歹把这小子的命保住,再悄悄丢到自己手底下当个亲军统领? 在龙象军主力的驰援之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北莽步阵从最早的足足将近两万人,十不存一! 步军一旦被骑军破阵,便是如此。 可是八千流州骑军也仅剩三千骑而已。 那名浑身浴血的年轻骑将乞伏陇关, 是被杀神一般的徐龙象从尸体堆里弯腰抓起,两人共乘一骑南返。 伤亡惨重的三千流州骑军,在寇江淮亲自调度的主力龙象骑军掩护下,拨马撤退。 完颜银江麾下骑军在李陌藩部龙象军的剧烈冲击之下,阵型被捣烂得稀稀疏疏,最终还是没能够与北方的黄宋濮主力大军形成包围圈。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支流州边军突围而去。 ———— 南归途中,在白马游弩手回禀军情北莽主力并无追击意图后,这支流州大军停马暂作休整。 徐龙象、寇江淮和李陌藩三人碰头,站在一起分别喂养各自战马。 李陌藩瞥了眼远处聚集在一起的那股流民青壮骑军,收回视线后,望向神情凝重的寇江淮,“这场仗,算是大胜吧?预期的北莽蛮子辎重营已经给咱们打没了,至于骑军互换,大致是以一换二,也在承受范围之内,而且最后还一口气把黄老儿那支攻城步军也吃掉了,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赚的。” 寇江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李陌藩叹了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