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为少年的年轻小伙子快步走出,看到师父这张熟悉脸孔,满脸惊喜。中年人正要笑着说话,徒弟已经绕过他抱住老毛驴的脑袋,这让自作多情的中年人有些受伤。 中年人这才发现院子里除了徒弟,还有个木钗布裙的少女,正拎着水勺给院子里墙角根处的一棵小树浇水,看到中年人,腼腆一笑,有些手足无措。 徒弟跟那头相依为命多年的老毛驴叙过旧,大大咧咧跟师父介绍道:“师父,这是阿草,是我在这里的邻居,这棵桃花还是她找来种下的,阿草爹娘也是很好相处的,他们家在街头那边开了家小粥铺子。阿草平时也会去城里闹市处卖花,杏花,桃花,兰花,都卖,师父你要是去了阿草她家,就能闻到满满一院子的花香……” 中年人听着徒弟婆婆妈妈的碎碎念叨,没来由有种欣慰,难怪当时分别后,这一年里独自行走江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耳边少了这个徒弟的絮叨,反而不习惯了。 他多看了几眼那个身材消瘦的贫家少女,她背对他们这对师徒,耳根子通红。 他笑了笑,转头问道:“师父也给你喊来了,什么时候登门?” 徒弟突然神色黯然,笑容牵强,“师父,对不住了,可能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他皱起眉头,柔声道:“怎么回事?” 徒弟挠了挠头,尴尬道:“就那么回事,师父你就别多问了。” 他笑问道:“是那女子的爹娘,听雨楼楼主棒打鸳鸯?瞧不起你是个游侠儿,所以仗势欺人?” 不料徒弟摇了摇头,“那位听雨楼楼主倒也不是独独瞧不起我,他痴情于剑,行侠仗义,在西蜀道武林中有口皆碑,在他眼中只有二品小宗师的年轻江湖子弟,才算他女儿的良配。就是那女子的娘亲和几位兄长们有些不讲理,说了些难听的话,也做了些……总之就是不愿意我继续待在这座城里。” 中年人笑道:“然后你就怕了?” 徒弟急忙道:“难能啊,只是后来那女子她自己心另有所属,我总不能死皮赖脸纠缠她,男女之间,应当两情相悦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个木钗少女鼓起勇气说道:“那群人曾经把……” 年轻人赶紧阻止少女的“告状”,中年人脸色如常,只是刹那之间握住自己徒弟的手臂,“言语间中气不足,我本来以为是你在西蜀水土不服,原来是受了内伤,四个月前,有人用剑连刺你膻中、巨阙、气海三穴,好一个点到即止,看似伤痕不重,其实却伤及本源,这般水准的剑客,想来在西蜀道也算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士了,把他的名字说来听听,让师父亲自跟他讲讲理。” 年轻人摇头道:“师父,还是算了吧,我本来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只是怕师父到了西蜀找不到我,这才没有离开。” 原本脸色并不显怒容的中年人听到这句话后,不知为何竟是骤然阴沉下来,好似被触及了逆鳞,言语一直云淡风轻的中年人,微微提高嗓音,略带责怪意味:“你就没有告诉他们,你师父姓什么叫什么?!” 年轻人愣了一下,低下头道:“当时对方气势汹汹找上门来,打生打死的,徒弟不小心忘了。” 中年人冷哼一声,“我看是不愿意说出口吧?” 年轻人憨憨笑道:“说出去多丢人,白叫人知道师父你找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徒弟,再说了,我真没脸没皮报上你的名号,谁信呐?” 中年人愕然。 他身为弃儿,自幼失去庇护,年少时便在那座鬼气森森的剑山独自求活,可谓历经困苦至极,走出吴家剑冢之后,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是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在他看来,既然选择了走入江湖,那就生死有命,遇上不平事而无法鸣不平,便容不得怨天尤人,要恨就恨自己技不如人。 所以武帝城王仙芝才有过那番一针见血的点评:此人剑心,可谓天真,最是契合天道,那么手中有剑无剑皆无妨。 他突然想起很多往事,这个徒弟总是嫌弃他这个当师父的,行走江湖不够宗师风范,没有神仙风采,总是要他要多注意派头,总是愤懑于他的名头被谁压下了,恨不得整个离阳都知道他的师父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可是,那个少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让天下人知道他那个师父其实收了个徒弟,从来没有想过让江湖知道那个人的徒弟,到底叫什么名字。 整座江湖,没有人知道那个牵驴少年的名字,甚至连桃花剑神的徒弟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自从他收了这个徒弟后,两人一起行走江湖,再有路见不平,这才会在徒弟的连累下不得不出手。 每次他救了人就要不耐烦地离开,徒弟便会磨磨蹭蹭跟所救之人笑道,我师父那是桃花剑神邓太阿,你们千万别忘了啊! 你师父是桃花剑神邓太阿。 那我邓太阿的徒弟又是谁? 中年人轻轻呼吸一口气,看着那张已经长出些许青涩胡茬子的年轻脸庞,然后转头望向那个卖花少女,笑道:“小姑娘,我叫邓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