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瞥了眼远处葬有鸡汤和尚的那座不起眼坟头,淡然道:“你要是死在西域死在拓拔菩萨手上,说不定别人想要收尸都难。” 徐凤年一本正经默念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六珠菩萨眺望东方那股常人肉眼不可及的气势,“拓拔菩萨很急着杀你。” 徐凤年不去看那副识货之人都会感到壮阔的场景,接下来有的是机会去欣赏,甚至也许容不得徐凤年不看,能够看到吐。徐凤年自言自语道:“李淳罡重出江湖后,在彻底离开江湖前,老人曾与我同行返回北凉一段路程,离别前他曾经用两个字的形容词点评江湖人物,说那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是沉着,大河前横。大雪坪轩辕敬城,是那含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斩魔台齐玄帧,是高古,月出东斗,清风相从。龙虎山赵希抟,是旷达,生者百岁,相去几何。邓太阿,是劲健,行气如虹,走云连风。曹长卿悲慨,百岁如流,万念冷灰。那王仙芝,老而弥坚,更是臻于佳境,堪称第一品的雄浑,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精神弥满,万象在旁……” 六珠菩萨耐着性子听他唠叨这些故人故事故语,事实上她听得挺津津有味,毕竟这些话语如果不是她今天出现在这里,恐怕就要一辈子烂在某人的肚子里了。 徐凤年突然问道:“烂陀山有没有好一点的兵器,最好是刀剑,如果有神兵利器,不妨借我一用。” 六珠菩萨看着东面的景象,摇头道:“有,一把叫‘放声’的古剑,一柄叫‘气韵’的刀,都锻炼于大奉王朝。只不过等我这一来一回,拓跋菩萨已经找到你了。” 徐凤年笑道:“大不了我让拓跋菩萨等你到了再开打,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往烂陀山方向跑,总归能等你到取来刀剑。对了,在我跟拓跋菩萨交手期间,你帮盯着那个目前身在内城董家中的王维学,只要他不离开西域,你都不用插手。” 六珠菩萨缓缓起身,眼神复杂,“你为何不散去气数,拓跋菩萨也就失去了目标。这场架,你不用打的。” 徐凤年无奈道:“老和尚才入土多久?你就不怕他跳出来往你脸上狠狠砸一钵啊?你不怕,我怕。再者直觉告诉我,今天在这里干脆利落打一架,也许比以后拖泥带水打一场,会更有利,胜算更大。现在避其锋芒,以后就算恢复了修为,心境也输了几分。” 她冷笑道:“归根结底,你徐凤年还是想借着西域黄沙千里的广阔战场,不管不顾与人酣畅淋漓厮杀一场而已。扯什么直觉心境!” 徐凤年尴尬一笑,随即露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瞪眼道:“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 六珠菩萨一闪而逝。 徐凤年独自坐在小板凳上。 小烂陀山属于内城三姓中“阎王司马”家族的后花院,只是董家发动了那场蓄谋已久的血腥屠杀,一夜之间十不存五,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董家在那个屋顶年轻酒鬼那边碰壁后,尤其是宝瓶州持节令的公子听说鸡汤和尚赠钵给“铁木迭儿”后,而这个曾经跟他所在宗门大乐府一起刺杀燕文鸾的年轻剑客,竟然来到了山脚茅屋,谨慎的王维学误以为是老和尚请来贴在司马家门上的护身符,便严令董家杀手不许继续追杀司马家族。而悠哉游哉坐在板凳上等人的徐凤年,也感受到了这座城的强大韧性,司马家族已是摇摇欲坠的惨淡景象,换做中原门庭,早就树倒猢狲散了,可司马家仍是在茅屋附近派遣了从衣衫到刀剑血迹皆未干的三十余名死士,然后护卫着数目相当的那些妇孺老幼,想来这已经是司马家族仅剩的一点精神气了,显然将茅屋檐下板凳上的徐凤年真当成了救命符,在六珠菩萨神出鬼没地一来一去后,司马家上上下下的精气神又涨了几分,毕竟在西域只要跟烂陀山牵上线,终究不会是什么坏事。无所事事的徐凤年看着两百步外的那些人,对方也打量着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古怪客人,其中那些个稚童少年更是瞪大眼睛,他们人人手持兵器,不论是兵器,还是今夜的悲惨境遇,对他们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了些,许多孩子脸上还带着泪痕,有略微高大的男孩子轻轻安慰着身边的小女孩,也有负弩背弓的成年男子在女眷的帮忙下包扎伤口,还有腿脚伶俐的孩子不知从哪里捧来的箭矢,踮起脚跟小心翼翼放入长辈的箭囊中。 为了防止董家杀手借着夜幕进行刺杀,这一带树枝都高挂灯笼,灯火异常辉煌。 夜色春风中,徐凤年看着他们,那些孩子也痴痴望着这个能跟烂陀山女菩萨搭上线的厉害人物。 然后在几名身手胜过寻常家族扈从的内城高手护送下,有个背有一张牛角大弓的女子走向徐凤年,婀娜曼妙的身姿,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跟那巨大的杀人利器,在灯火中显得格外醒目刺眼。徐凤年缓缓起身,想着就当自己是帮那位自称龙树僧人师兄的鸡汤和尚待客了,不过他显然低估自己的“气势”,当他弯腰起身的时候,除了那名女子脚步不停,那三个高手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