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绝美女子背负紫色剑匣,站在三楼栏杆处,衣袂飘飘乎如仙人。 湖面辽阔,突然遥遥出现一叶扁舟,越来越靠近,直到与楼船相隔数十丈处才齐头并进。 一袭白衣坐在舟头,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吊着一只酒壶。 身后站着一位大袖红袍的撑蒿人。 背剑女子和白衣女子几乎同时对视了一眼,仅仅一眼就不再相看。 世人不知,这场相逢,竟是间隔了足足八百年。 白衣洛阳收回视线,仰头喝了口酒,懒洋洋微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觉得讨厌啊。” 那边,姜泥伸手按住剑匣,这才让呼之欲出的匣中剑止住长鸣。 ———— 屹立于黄沙千里之上的那座西域大城。 面容木讷长臂如猿的矮小汉子在长剑即将出城之时,不再压抑体内那股充沛到了骇人境地的浑厚气机,顿时身形暴涨,这才算恢复他的正常体态。 长剑一线奔赴而来。 他伸出一掌,撞在第一柄剑的剑尖上,手腕一拧。 那条直线上的千余把“飞剑”为之全部飞旋一圈。 洞穿厚重城墙而掠出的长剑在一阵旋转后,硬是在城墙等人高处炸开一个大如篓筐的孔洞。 下一瞬,就只见身形前扑的拓拔菩萨一掌拍在城墙上。 满城轰动,如遭地震。 出城“迎客”一百六十剑,悉数寸寸碎裂,还留在城内同气相连的七十剑,也给拓拔菩萨一掌震烂。 走在城内寂寥街上的徐凤年一挥袖,长剑变换如仙人手中镇压世间阴物的雷鞭,紫电萦绕,长鞭在内城墙上一阵猛烈划抹切割,其气刀切豆腐一般透过城墙,激射拓拔菩萨。 这个多年以来出手次数寥寥无几的北莽武道第一人,大步踏前,直接蛮横撞开了城墙,入城后,一手扯住那条看似长鞭形状实则剑意精髓的罡气,将其撕碎,另外一只手随手拍出,那块崩裂后还来不及落地的城墙碎石一闪而逝。徐凤年双指并拢,轻轻勾勒,紫气没有丝毫衰落的长鞭迅速弯曲缩回,将那块破空而来的巨石搅烂,一鞭之下,连长街都给撕裂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下一刻拓拔菩萨左脚踩在“剑尖”顶端,整条“剑身”开始扶摇晃动。 徐凤年轻念一个“散”字。 剩余七百多把飞剑如得灵犀人性,“自行其是”,一阵眼花缭乱的疯狂飞舞,动后是静。 七百剑凌空而停,构造出一座半圆大阵,七百剑尖直指地面上的拓拔菩萨。 这一停不过是转瞬而已。 剑雨急落。 如天上暴雨落人间。 那阵阵噼里啪啦的剧烈声响,宛如黄豆大小的雨点砸在一把油纸伞面上。 街道上,尘土飞扬。 徐凤年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拓拔菩萨的胸口,让他从哪里入城就从哪里出城。 只是拓拔菩萨以一种比出城速度快上无数的速度,再度冲入城,一拳轰在徐凤年抬臂格挡的右手肘上。 然后徐凤年的右拳和拓拔菩萨的左拳同时撞击在一起。 两人不过是各自后退两步。 但是他们左右两侧的那些高低建筑,全部塌陷。 而两人脚边附近的街道上,或笔直或倾斜插满了那些落地之剑。 拓拔菩萨在跟徐凤年又一次对撞一拳各自后退后,皱了皱眉头。 因为他发现那五百柄长剑竟是同时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徐凤年练刀习武以来,一路行来的两座江湖,这些年中与人对敌死战,多是借用他人招式,少有自创招式。 今天,徐凤年不但要赌一回胜负一场生死,更要借此机会,让自己重返同等高度却是另一种境界的巅峰! 先前,天下一剑。 之后,地上一剑。 在徐凤年后退三步后,一条飞剑汇聚而成的滚滚地龙破土而出,直扑拓拔菩萨。 其势之壮,其力之大,其气之长,根本不是先前出城那一线剑所能媲美。 拓拔菩萨竟然被硬生生撞出城去。 这一剑之后,徐凤年的心境也随之水涨船高几分。 他潇洒走出城,那份写意风流,可惜无人看到。 若是一辈子眼高于顶的羊皮裘老头儿还在世,也要叫一声好,喝一声彩吧。 若是老黄还在,肯定会咧嘴笑,那样缺着门牙,伸出大拇指。 如果某个挎木剑与他徐凤年一起闯荡过江湖的游侠儿也能看见,多半会嘴上说着有什么了不得的不服气言语,在心底却是比谁都更开心吧? 徐凤年轻轻看了眼远方。 像是在看一眼江湖。 这个只有自己,有些孤单的江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