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会一路杀上六嶷山长乐峰的沈氏草庐。那么韩家嫡长孙可能就会在沈氏草庐的欺压下连山大王都当不了,只能跟那张秀诚换个山头重新树旗,那么蓟州就不会有自投罗网等候问斩的韩家长孙,不会有之后的改天换日,韩芳突然从囚犯一举成为离阳王朝一等一的忠烈之后,成为了压死首辅张巨鹿的最后那根稻草。可以说,这两年潜伏在整个蓟州的拂水房死士和谍子,都在围绕着一个人展开隐蔽且谨慎的复杂活动,这个幸运儿正是率领二十一骑重返蓟州的韩芳!哪怕拂水房耗费大量心血和人力物力,但韩芳能够最终在一次次试探中成功脱颖而出,大概仍是有些受到韩家十数代先祖英烈的庇护,连远在北凉遥掌蓟州谍报事务的徐渭熊和褚禄山都对此啧啧称奇。 这颗棋子是徐凤年亲手埋下的,距离开花结果还尚早,但对如今雪上加霜的北凉来说,蓟州有和没有韩芳,肯定是天壤之别的两种格局。 徐凤年这趟来蓟州大盏城,要见的不是韩芳本人,而是那个自称道德宗外门弟子的张秀诚,当时忠义寨树倒猢狲散,只有此人坚定不移在韩芳身上押注,将其视为可以帮自己鸡犬升天的“得道真人”。事实也证明这个北莽南朝秀才出身的道士不但赌对了,而且赚了个钵满盆盈。如今已经有了正儿八经的离阳官身,在南麓关辅弼校尉韩芳。徐凤年当然不会冒冒失失直接跟韩芳碰头,哪怕现在接连数次重创后元气大伤的离阳赵勾已经在蓟州不如往昔,老军头杨慎杏的走,新权贵袁庭山的来,更是使得蓟州赵勾裁减严重。韩芳的运气是好,但徐凤年对自己的运气可没多少信心。 青竹娘坐下后给徐凤年倒了一杯陈年花雕,酒香迅速弥漫,心情激荡过后,她显然有些局促不安,轻声问道:“徐朗,你怎么来大盏城了?” 韩芳的韩家遗孤身份,青竹娘等他遭了牢狱之灾才后知后觉,至于徐凤年的身份,连韩芳也是进入蓟州扎根后才被一名找上门的拂水房老谍子告知,这种秘事,韩芳当然不会跟青竹娘一个无亲无故的妇道人家多说一个字。这次徐凤年来大盏城会见张秀诚,后者也不敢泄露任何口风。韩芳的境遇天翻地覆,青竹娘自然随之水涨船高,在大盏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开了这间酒楼,在九嶷山山脚身世凄惨到连名字都干脆不用的她,恐怕橘子州最底层的北莽谍子都没听说过,就更别提蓟州这边的赵勾了。时至今日,青竹娘还只把他当作龙腰州或者是姑塞州的甲字豪阀子弟,至于“徐朗”的身手,她从头到尾都不清楚,那晚在忠义寨也好在沈氏草庐也罢,她都醉死在酒店外桌上,后来道士张秀诚顺嘴提过几句,只说徐公子的武艺是生平仅见,不是一品境界也差不远了。但她真正想知道的,张秀诚都没说,她真正想要听到的,张秀诚也没提。 她甚至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否再见到他一面。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竟是又想着他赶紧离开大盏城,这里毕竟是离阳的兵家重地啊,你一个北莽南朝的世族公子,不怕掉脑袋吗? 徐凤年打趣道:“咋的,我不能来啊,怕蹭吃蹭喝?” 青竹娘没有说话,下意识伸指挑了挑鬓角青丝,生怕自己哪里被挑出毛病来。她虽然没有跟那柔弱女子长久对视,但电光火石间的眼神交错,就已经让她很是自惭形秽了。多俊的一位小娘子,气态上佳,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的娴淑闺秀,关键是那女子,比自己年轻啊! 她突然惊醒似的,压低声音说道:“张真人其实昨天就在店中住下了,吃喝睡都在这楼靠窗的最里间,他比我更早见到公子,方才说稍后就到,得拣个没有客人进出的间隙,让我托话给你,说是请徐公子海涵。” 徐凤年嗯了一声。 到了大盏城青竹酒楼,马上就要跟如今化名张茯苓的张秀诚亲自搭上线,这让徐凤年忍不住想起另外一条隐线,不在蓟州,而在倒马关外,就在葫芦口外! 这次他之所以说是先到蓟北横水城去见郁鸾刀和卫敬塘,但真正的意图还是收拢这两条经营数年的伏线,相比蓟州韩芳,另外那颗名叫宋貂儿的暗棋能够更早发挥作用。当时徐凤年跟随刘妮蓉带队的鱼龙帮出关走镖,宋貂儿是副帮主肖锵请来借刀杀人的几股马贼势力之一,徐凤年相中了此人的心性果决手腕狠辣,让宋貂儿事后去跟当时还仅是幽州果毅都尉的皇甫枰要钱要粮,宋貂儿果真如徐凤年所料,如果不提那武艺平平和可怜身世,其实什么都不缺,搁在离阳中原江南,进士及第或是成为风流名士都不难,所以有了一位实权果毅都尉不遗余力支持的大好形势下,宋貂儿很快在边境上大鱼吃小鱼吃虾米甚至连他娘的泥巴都吃,笼络起了三百号悍匪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