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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天亮


立之年的读书人温声说道:“韩讲读,赵历晚到非是顽劣,而是得了风寒,小小年纪便是咳血,也坚持入房就读,终究情有可原,宗人府那边的降爵不可免,可这竹罚是不是可以免?”

    那老学究冷哼一声,“免去竹罚?成何体统?!”

    读书人还是笑意淡淡,说道:“法不外乎人情。”

    老学究斜眼瞥了一下这位“后来者遥遥居上”的晚生,冷笑道:“法,情,理,三者孰大孰小,连齐大祭酒也不敢妄言,不知少保大人师出何处?”

    注定已是成为祥符年间第一位少保大人的陈望平静说道:“晚辈自学,并无师门。只是陈望窃以为,天下道理,只要是道理便不分大小,儒家张圣人说得,帝王公卿说得,贩夫走卒也说得。”

    那位韩大人则嗤笑道:“那韩某可就要多问一句了,这谁都能说出口的道理,又有谁能自证其道理?”

    陈望轻声笑道:“不外乎天地良心四字,天尚公平,地容恻隐,两不相误。人非草木,孰能无过无情,人非禽兽,岂能没了恻隐之心?”

    韩大人脸色铁青,紧握那根不知打过多少龙子龙孙手心的竹鞭,别人趋炎附势,会敬你怕你陈望陈少保几分,我韩玉生可不把你这北凉蛮子当回事!

    老学究正要动怒,猛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位身穿明黄蟒袍的荣贵稀客,赶紧放下竹鞭起身作揖,在座那些入学孩子也都纷纷起身行礼,一时间“参见太子殿下”的喊声此起彼伏。

    赵篆哈哈笑道:“叨扰韩讲读授业了,罪过罪过,有一事需与韩讲读说明,赵历这小侄儿赶来勤勉房途中,是被我拉住嘘寒问暖了半天,才耽误了时辰,宗人府那边我会亲自去知会一声,至于这竹罚嘛,韩讲读若是怕坏了规矩,我来替小历儿受罚。再者,这孩子受寒不轻,我还要跟韩讲读告个假,读书是要紧,可身子骨毕竟更是头等大事,咱们读书读书,读死书无所谓,读书嘛,终归是开卷有益,多多益善的好事,可若是万一读死了人,可就不美了……”

    韩玉生赶忙笑道:“殿下言重了,言重了啊。”

    有太子殿下出马求情,韩玉生哪里还敢斤斤计较,他也没觉得自己有辱斯文,只觉得张圣人在世,也会像自己这般行事。

    嗯,陈少保先前不是说过,法不外乎人情嘛。

    赵篆让揉了揉赵历的小脑袋,笑眯眯说了句以后别忘了多去找你婶婶讨糖吃,然后再让那老太监领着赵历去找位御医。他与陈望走在幽暗小径上,沉默片刻后出声打趣道:“陈望,看上去你这个少保当得不顺心啊。”

    陈望一笑置之。

    赵篆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家伙,很认真问道:“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你跟咱们那位铁骨铮铮的晋三郎可都是北凉人士,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陈望犹豫了一下,摇头自嘲道:“一方水土也有一方水土的差异,想来我陈望在用柴禾在雪地里练字的时候,右祭酒大人就在琢磨怎么研制上等宣纸了。”

    赵篆无奈道:“你这性子,谁敢让你外放做个地方官。”

    这个谁,显然不会是泛指,而是专指他这个照理说甚至可以监国的太子殿下。

    陈望笑道:“若是外放,我撑死了就做个下县县令,官帽子再大一些,真会戴不稳。”

    赵篆拍了拍他的肩头,“当我傻啊,会舍得大材小用?”

    陈望没有接话。

    赵篆突然问道:“你怎么评价首辅大人和齐祭酒?”

    陈望没有半点忌讳地直截了当说道:“张巨鹿为人,严苛而可畏,如夏日炎炎。齐阳龙为人,温和而可爱,如冬日和煦。两人无论治国才干还是自身操守,都可谓几近圣人。能与他们同朝为官,是我陈望的荣幸。”

    赵篆感叹道:“可惜一山难容二虎。”

    赵篆很快就笑道:“户部尚书王雄贵有可能要去广陵道担任经略使,你对这个空出来的位置有没有想法?这座小庙殷茂春是绝对瞧不上眼的,你也不用担心跟他争什么。”

    吏部尚书赵右龄,礼部尚书白虢,户部尚书王雄贵。

    加上一个储相殷茂春,曾经都是首辅张巨鹿和坦坦翁的得意门生,细算下来,如今沦落到只剩下一个公认永徽四子中才学最次的王雄贵,还在坚持为那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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