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皆是用上等桢楠,而金丝楠又是桢楠里的第一等,春秋时中原西蜀南唐几国,每隔几年就要出现一两桩动辄几十颗人头落地的运楠舞弊案,当朝赵家天子更是传出过假借修整西楚皇陵名义盗取珍藏楠木的滑稽丑闻,因为金丝楠木本身生长有霞光云海效果,尤其是大料,无需雕琢,就让人目眩神摇,徐凤年骑马过牌楼,转头视线停留在金丝楠柱上,啧啧道:“真是有钱的大户人家。” 韩芳和张秀诚是头回亲临沈门草庐,大开眼界之余,俱是忧心忡忡,沈氏每富可敌国一分,他们陪葬的可能性也就增添一分,如何能有笑脸。 徐凤年看着呼啦啦从主楼两侧汹涌冲出的两股人流,自言自语说道:“徐凤年,记住了,可别不把二品小宗师不当盘菜啊。” 徐凤年转身伸手淡然道:“拿来。” 一名草堂扈从赶紧抛过浸透血水的包裹,骑马前行,马蹄踩在白玉石广场上,格外响亮,相距一百步,徐凤年随手丢出装有钟离邯郸两片脑袋的包裹,盯住一位白髯及胸的拄杖老者。 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沈氏庐主大半夜从鼎炉白嫩肚皮上爬起身来亲自出门招待的,不过既然有高屋建瓴的说法,住得高当然就会有住得高的好处,负责值夜瞭望的沈门子弟早已传去消息,层层递进,愈演愈烈,这才惊动了不问俗事许多年头的老人,钟离邯郸正是他的私生子,被证实有望在壮年步入二品境后,逐渐被寄予厚望,倍受草堂器重,许多原本属于嫡长房的诸多资源都开始倾斜向钟离邯郸,甚至连他鸠杀当年害死他亲娘的一名姨娘,都被草堂一笔带过,后来又以白绫勒死一个,这才被责罚去后山字剑斋闭楼面壁一年,事实上也不过是被按下气焰去静心习武浏览秘笈而已。今晚明明有贵客才前一脚造访府邸,钟离邯郸后一脚便乘坐马车私自下山,这不算什么,惊讶的是回来时竟然不见了身影,如何能让在他身上耗费大量财力心血的草堂安心。 双方对峙。 一名佩有纤细青铜剑的沈氏子弟得到眼神示意,小跑去打开包囊,瞠目如见鬼。也差不多了,见鬼称不上,不过是是死人的头颅。 背对家族众人的剑客神情复杂,转身后敛去眼中一抹隐藏极深的狂喜,满脸悲恸颤声道:“庐主,钟离邯郸,死了!” 拄杖庐主怒极,胸前长髯飘拂,提起那根重达百斤的精铁拐杖,重重砸入玉石地面,炸出一个窟窿,喝道:“你是何人?!” 徐凤年不拉缰绳,双手插袖,背春秋剑不动如山坐在马背上,平声静气道:“实不相瞒,我跟这个自称钟离邯郸的草堂剑客是初次见面,无冤无仇,不过他说了剑来二字,说是要模仿李剑神大雪坪的风采,可说是剑来,却也没见到有一千几百柄剑飞来,仅是让捧剑侍童丢了一把破剑过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凑巧想杀人想疯了,就一巴掌拍掉了他的头颅,你们沈门草堂若是也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不妨车轮战上阵,我一人一剑,都接下来便是。” 长髯庐主脸色阴沉得让附近沈氏子弟胆颤,不敢正视,入二品境界年数比这名高坐马背负剑青年肯定还要长久的老人握紧拐杖,杀机勃勃,眯眼问道:“师出何门?” 徐凤年一脸讶异道:“我都杀了你儿子,你还跟我唠叨,我是你老子不成?” 韩芳和张秀诚面面相觑。 他们也算阅历不浅的老江湖了,可委实是没见过这样形同市井泼皮的高手啊。 “好好好!”怒极大笑的庐主连说了三个好字,双手按在龙头拐杖顶端那颗龙嘴叼衔的硕大夜明珠上。 在场不管是托庇于草堂还是沈氏嫡系,总计有六十几人,其中两侧弓弩手有十三名。不过陆续有人进入场内,寻常人走入其中都要迷路的那种家大业大,消息难免滞后,就像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