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开学一个星期,苏童却迟迟没有出现。 听人说她订婚了,对方是一个挖煤的暴发户。说这话的女生唏嘘不已,感慨道:“我上学期就看她坐保时捷来着,果然人家有手段,直接鲤鱼跳龙门,飞上高枝做阔太太了。” “她才多大啊,这就结婚了?”有女生不信。 “订婚,订婚又不受法律限制。”那个女生重重强调了“订婚”两个字,又说,“不过你说得对,她这种情况,估计订婚和结婚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适合八卦的话题,总是有人愿意听,那些女生不多时便聊得火热,有知道内情的接着说:“她家庭条件好像挺一般的。” 这句话带来的连锁反应,好像导火索一样彻底引爆了这个话题。 “对啊对啊,三班也有人看到过,好像是有一个岁数挺大的男人来接她。” “不能吧?岁数大的也有可能是亲戚朋友。” “得了吧,亲戚朋友见到她能笑得那么春心荡漾?”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自习室里的尤秒全程低头码字,并不插一句嘴,可是这些充满酸味的八卦听得她心烦意乱,她终于重重合上笔记本,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柔声细语的模样,冷嘲热讽道:“你们一个个这么厉害,不如去当狗仔专门挖新闻吧?” 那群女生面面相觑,就连其中最伶牙俐齿的那位,一时也没想到如何反驳。 尤秒抱着笔记本转身欲走,突然又回过头接了一句:“嫉妒苏童嫁入豪门也得直说,你们话里话外酸得这么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柠檬精聚会呢。” 她并不想拆毁苏童苦苦搭建的谎言,尽管在这些表面的荣光下,隐藏着那么多的不堪,她心知肚明。 “她是谁啊,这么凶?”有一个人小声问道。 “好像是四班的尤秒吧,和苏童一个宿舍。” “她以前唯唯诺诺的,总跟在江唯尔身边,你不记得吗?” “哦哦哦,你这么说我好像是记得一点。” …… 尤秒选择性忽略了这些带刺的讨论,什么东西有必要,什么东西没必要,她早就比任何人都清楚。 现在,她只想换一个地方,能让她安安静静待一会儿的地方。 然后她就见到江淮,在自习室的门口。 尤秒曾一度以为,那些在记忆里美好的人或事物,不过是人类为漫长且无聊的人生中一闪而过的几个瞬间,披上了一层华丽且夸张的包装而已。可是再见到江淮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回忆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那一瞬间我们所见到的人,的确就是完美的、无瑕的。 她不知道江淮在门口站了多久,他像一棵柏树,挺拔地矗立着,一如初见的时候。 她该说什么? “你好?” 或者,“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不不,她应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的,可是这件重要的事,又要从何说起呢? “你果然在这儿。”江淮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上前一步,“最近,怎么样?” “不太好。”尤秒实话实说。 那些话,那些想告诉江淮的话,夭折在了尤秒的肚子里,她不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江淮说,我喜欢你。 江淮本来想安慰她几句,几经思索又只剩无言。 良久,他说:“我请你看一场电影吧,有时间吗?” “什么电影?”尤秒没听说最近有哪场电影如此叫座,竟能让江淮亲自请她去看。 “《上海十夜》,今天点映。” 尤秒接过电影票,“上海十夜”那四个烫金大字微微有些硌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追问江淮:“这么快?江唯尔才出剧组多久?” “所以是点映。”江淮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听说靳风在里面有客串,点映版应该不会删掉他的部分。” “几点?”听见“靳风”两个字,尤秒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头。 江淮看了一眼手表,答道:“还有半个小时。” “走!”尤秒不由分说地拉着江淮下楼打出租车。 点映的电影院位置不算偏僻,出租车赶到目的地只需要十分钟。到达之后,尤秒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电梯,一路小跑着去检票,等他们进入五号放映厅时,里面已经坐满观众。 灯光突然熄灭,江淮拉着她随便拣了个位置坐下,那一刻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尤秒本以为江淮会说些什么,可看他时,却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