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越来越冷了,尤秒从出租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未辛湖的方向跑去,还未走近,远远能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儿,她松了口气。 “来了。”江淮看着她跑到自己身边,头也不抬地说。 “有点急事,靳风和别人打架住院了,我刚从医院回来。”尤秒顾不上整理乱糟糟的头发,急切地和他解释,“不是我不想来,实在是太着急了。” “我知道。”江淮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尤秒愣了一下。她并不觉得江淮只是为了在这里看她一眼,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却故意没有说。 “就没有别的事吗?”尤秒问。 江淮没说话。 也许是放假的原因,路灯早早熄灭了,那条有橘色灯光的温馨小路变得又长又黑,尤秒小心翼翼地跟着江淮的步子,这才没有摔跤。 一路无言,直到回到十八舍楼下,江淮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有女朋友了。” 顿了顿,江淮接着说:“她叫苏童,你应该和她挺熟的。” 熟,熟得不能更熟了。 如果有一面镜子,尤秒一定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她牵动嘴角,好像是笑吧。她说:“苏童很漂亮啊,不错啊,郎才女貌。” 江淮附和着笑,和她一样笑得牵强:“是,挺好的。” 尤秒几乎要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只想快点逃离,她转身便走,伸手要推开大厅的门的瞬间,突然听到江淮喊了一声:“尤秒,我……” 他会说什么呢? ——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我没有和苏童在一起。 ——你愿意做我一天的女朋友吗,每一天? ——我喜欢你。 “我……” 她回过头,最后一盏路灯在此时熄灭,江淮高大的身影突然渺小了起来,他把那个戒指盒攥紧,藏在黑暗里看不见的角落。 他说:“我以学长的身份提醒你,快期末考试了,记得认真复习。” “我知道了。”尤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江淮久久地矗立在原地,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尤秒会在拐角转过身,他等待着那个女孩一个回眸,可是没有,高跟鞋敲击大理石楼梯的声音渐渐散了,她的确没有回头。 她还穿着那件旗袍呢。 原来是她想多了,尤秒想,或许一直都是她想多了,什么山海,什么游乐园,什么摩天轮,什么一天的女朋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自己沉溺在自己的剧本里无法自拔。 妖怪和僧人怎么能两情相悦呢?青蛇和法海怎么会在一起呢?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相爱呢? 你看,原本就是这样荒谬。 尤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只觉得脚步虚浮。她推开宿舍门,苏童惊喜地扑上来宣告自己表白成功。可是尤秒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瘫倒在床上,手机从口袋里滑到手边,尤秒解开锁屏,二十八个未接电话,十几条短信,来源只有两个字:江淮。 “在哪儿?” “出了什么事吗?” “回我消息。” …… 一种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她,那件重要的事,那件只能在初雪之后告诉她的重要的事,她到底还是错过了。 能怪谁呢?怪靳风为什么住院?怪苏童为什么今天表白? 呵,尤秒自嘲地笑了笑,她能怪谁呢? 在阮玲玉和唐文山举行婚礼的日子,尤秒失恋了,那段恋情还没开始就迎来了死亡。 二 任凭谁也没想到,“高岭之花”江淮居然会被苏童摘到手,听到这个消息,连乔棠都吃了一惊。 话剧公演结束后,大一至大三的学生都进入期末考试的备战阶段,原来门可罗雀的图书馆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很多人因为去晚了没有座位,只能抱着书蹲在书架或自习室角落背题。表演系虽然实践课更多,到底还是有几节理论课的,所以免不了和别的系一样背题复习。 靳风的伤不是很严重,在医院住了两天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学校,回来以后二话不说,拉着躲在宿舍里的尤秒就去图书馆,美其名曰监督复习。 “图书馆人那么多,还不如自己在宿舍安安静静。”尤秒嘟囔着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一本《台词基本功绪论》,连妆也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