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都能很快察觉牵着他的手紧了紧,抬头看一眼黑板又低头看他,过了片刻才用气声挤出四个字来:下课一定。 然而明明坐在最后一排,这样不动声色的小动作却还是被老师抓个正着下一秒江声就被点名叫起来,要他回答课件上刚刚出现的几何题。 是刚才讲完那题的衍生,题型很像,解题思路也类同。江声走神了几分钟,对这道题倒是还有印象,神色自若地站起来,思考片刻,便给出了答案:选A。 课桌下的手不忘安抚似的拍拍陈里予的手背,才悄然松开。 很好,选A得出答案很快,来说说你的解题思路? 陈里予还是枕着胳膊趴在课桌上,不想被全班聚焦向江声的眼神顺便扫到,便索性佯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阖上眼睛闭目养神,一边默默听着江声说该做什么辅助线,把图案补全成一个矩形再设未知数求解如此云云,他也不能完全听懂。 一题讲罢,倒也正好下课。两节连上的数学课之间,是否那十分钟的下课就全凭老师心情,也许是因为今天江声回答得顺畅又准确,取悦了他老人家,放人坐下后老师竟然大手一挥,让他们休息十分钟。 水杯给我吧,去接水,江声转向他道,不是睡觉么,一节课都没见你睡着又失眠啦? 数学课和失眠,这两个词语组合在一起,总觉得有些诙谐。陈里予摇摇头,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盯着他看了一节课,倒是有些意外江声上课之余还能分神注意他,一边从书包里摸出水杯递给他,语气便不自觉软下几分:要温的 嗯,知道,我还不了解你。江声就拍拍他的头,让他别胡思乱想,趁还在教室就休息一会儿,否则睡眠不足又要做一天的题,身体会吃不消。 陈里予低低地嗯了一声,目送他向后门走去。 或许是应验了江声那句话,就算真的闭上眼睛有意去睡,他也还是睡不着躺在床上都会平白失眠到深夜的人,这似乎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于是陈里予默默地闭目养神片刻,还是睁开眼,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等人回来。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间肯定有很多人排队接水,他一时半会还看不到江声的影子。出神片刻,他还是像往常一样,随手拿过江声桌上的笔记本,翻看起来。 是语文老师要求的摘记本,一周一收,今早才发下来。名为摘记,目的大概也逃不过积累作文素材,不过江声似乎并没有完全按照老师的预期去做,林林总总几十页纸,记录的都是他近期确实在看的书,字句也不局限于能用进高考作文里的名言佳句,倒是用蓝笔记录的感想写得很认真,看得出是真心所感。 以他的性格,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陈里予默默想着,居然觉得江声这样不全然盲从教导的行为有些酷。 然而下一秒,笔记本的某两页间掉下一张纸,就陡然打断了他的感叹。 那是一张整整齐齐叠好的信纸,牛皮浅褐色,叠起的一面写着江声二字,字迹娟秀,显然不是笔记本主人的手笔。 类似的情节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小纸条,写给江声学生时代最俗套不过的戏码,他居然有幸在当事人之前撞见了。 说心无芥蒂是骗人的。陈里予皱了皱眉,难得精确解读出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出奇鲜活的烦躁和不悦,指向这张信纸本身,也指向信纸背后的、他已经隐约有所猜测的人。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未经允许就擅自看信,只是合上江声的摘记本,把那张整齐叠好的牛皮纸放到他课桌中央,挺直脊椎坐正了,怀着某种近于审判的郑重心情,等待江声回来。 当事人赶在铃声响起前的最后一分钟回到教室,丝毫没有察觉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意外之喜他走近课桌便一眼望见了整齐叠放的纸,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惊讶道:给我的? 是你写的吗不对,也不是你的字等等,啊这 陈里予就沉默看着他,目睹他脸上的神情由喜转惊,甚至带上些许无辜又不明所以的悲壮,似乎的确不知道这张东西的存在,松出一口气之余,心底的烦躁便变本加厉地卷上来,几乎吞没他的理智。 自己打开看看,他听见自己轻声道,摘记本是谁发给你的? 怎么说呢凛冬将至,也不过如此了。 江声乖乖放下水杯,甚至不敢贸然坐回椅子上,内心战战兢兢,外表倒还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静直到这时候他还心怀侥幸,想这或许是谁看不惯他,留给他的宣战书 然而现实残酷,往往比宣战书还要让他感到恐惧。几秒后信纸摊开,他还是被迫接受,不,目睹了十七年来最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表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