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究竟是什么病,能让这样明朗乐观的人目光晦暗,露出让人心疼的痛苦来。 江声愣了愣,挑了一块还算完整的番茄夹进他碗里: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也记不清了,当时太小,爸妈瞒着我,我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呢,中考结束那会儿还自己偷偷跑去检查,结果大夫说我健康的很,问我是不是想骗假条不过后来想想,也就是严重些的胃病吧,做了个切除手术。 胃病? 嗯,江声看着眼前的饭菜,心情复杂地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妈后来开始研究做菜了不过现在她手艺那么好,大部分原因应该还是想做给我爸吃。 怪不得江声会这么关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管着他一日三餐还主动给他带早饭,也不让他常吃垃圾食品,连那晚知道他曾经失足落水的时候,第一反应也与所谓的自杀或跳河无关,而是关注点奇怪地指向了怎么能不吃饭呢 陈里予心下了然,混着酸涩咽下嘴里的蛋炒饭,一边听他回忆从前住院时候的生活最开始不能吃不能喝只能输液,后来吃能流食了,一天三顿都是粥,熬了一个多月才吃上饭。 听说别人能吃饭就算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我那时候还小,对有些药物不耐受,术后感染过,恢复得也不好,江声顿了顿,继续道,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儿烧坏脑子,最终还是卧床养了一年别看我现在还是高三,其实是我小学跳过级,正好抵消了。 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像在讲什么同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江声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怕他担心似的冲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没心没肺的,早就痊愈了。 说罢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问他:对了,这个不难吃吧 似乎比起不好的过往来,还是眼前人的喜恶更加重要。陈里予被这个莫名其妙的认知戳了一下,低头看着面前黄白一片的炒饭和浮着零星清油的汤,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点点头,第一次急于证明或是安慰什么似的,扒了一大口饭,脸颊鼓起来,与素来矜持又优雅的吃相截然相反,偏偏神情认真,墨黑的眼底映了光,亮晶晶的。 可爱过头了,像什么乖乖吃饭的小动物。吃慢点儿,江声被这样异样的反差弄得心口一软,又怕他吃得噎住,连忙道,哦对了小瑜,你晚上有事吗? 说罢意识到有些不对,又补上一句:高一基础题学得差不多了,得去换本教辅,也顺便看看之后两学期的,附近就有书店,没事的话吃完饭去看看吧。 明明是顺理成章的话,说得却暗暗心虚,像什么心怀不轨的邀约可他确实有私心,也无可辩驳。 陈里予对去书店买教辅没什么兴趣,却愿意为了他在十一月的夜里出一趟门,尤其是这时候才听完他过往的病痛,难得心软,敛下脾气来,几乎称得上予取予求。 大概因为有了行程安排,这顿饭也加紧了进程。江声还是依照惯例打开了电视,播转到动物世界,让讲解声与风声取代了交流。 所幸碗筷不多,洗碗也快。吃完之后陈里予坐在原位消食,安安静静地转过头看动物世界,江声就递过去一小罐酸奶,问他夜里降温,用不用添一件衣服。 不用,早去早回,陈里予看了一眼天色,恹恹道,我不怕冷。 以前讨抱借衣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江声总觉得自己参透了什么个中秘密,心情微妙地点点头,转身洗碗去了。 书店在离江声家一条街的距离,三层楼,比起书店来似乎更适合称之为书城教辅区辟在二楼一角,却延伸了将近半层,分门别类摆放着各色教材教辅,是陈里予不曾见过的壮观。 周六晚上,这片区域人还不算多,倒是隔壁的儿童读书区嬉闹吵嚷,门口还站着不少家长。他们要找的高中教辅在最西侧,江声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上楼便径直走向某几排,把人带到挂有高一科目标示牌的书架前。 陈里予自认为他对文化课学习已经很上心尽管他并不喜欢江声对此似乎比他还要上心在意,且比他了解得多,知道该怎么补习以求效率最大化,低着头耐心比对每本教辅的内容,做着与不远处某个带孩子来买书的家长同样的事。 家长同样认真,孩子却各有各的调皮。陈里予对扯衣服或是大声喊叫没有兴趣,只是默默窥看对方认真挑书的侧脸,丝毫不关心自己未来要做的题。 诚然,江声这个人,实在太适合放在充满书的布景里,明明气质温和又干净,却偏偏发着光似的,能让人从繁杂书籍里一眼看到他。身高腿长的男孩子,穿着再寻常不过的厚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