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查出色弱的时候在从前学校参加艺考培训,小小一间画室挤着十几个人,谈笑闲聊都无从遁形,也听人调侃似的说起过对美术生来说削铅笔就像穿衣服,隐秘得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帮忙云云,当时只觉得是在拿画室一对小情侣打趣,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太特殊也太私人了,大概要熟稔到不分彼此,才能代劳得称心如意吧。 江声每次看见他用刀片削铅笔就操心,总要叮嘱一句当心一点儿别割到手,然而这次不知是因为恰好忘了提醒,还是他自己想到熟稔二字便忍不住走神,思绪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某一次下刀时候触感有些不同,回过神来才发现意外割到手指,左手食指第二指关节,伤口很深,有血流出来,已经顺着皮肤滴到衣服上。 江声他愣了愣,第一反应还是叫江声的名字脑海里最清晰的念头不是疼,也不是害怕,而是出奇清晰的一句他又要不高兴了像只不小心做了错事又弄伤自己的小动物,怯怯地害怕主人担心,又暗自期待对方为他着急上火的反应。 江声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看向他,下一秒就不淡定了,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他身边,抢过他手里的刀片和笔,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抽两张厚厚地按在他伤口上。 是不是笨,向来温和的人难得凶他一句,话一出口又皱着眉撤回,不是那意思,走,去医务室。 刀片锋利,刚割到手的时候他又没察觉,这时候其实不怎么疼了,只是指尖有些发冷,被按着伤口有些僵陈里予怕疼,却很能忍,觉得现在的情况尚且在他的忍受阈限之内,便没有照做,只是用另一只手指指书包,让江声去拿创可贴。 不行,江声拍了拍他的脑袋,几乎是拽着胳膊把人拉起来,动作还算克制,没弄疼他,像个掺杂强迫意味的拥抱,嘴里念念叨叨的,语气严肃,带着鲜见的不容置疑,止不住血,鲜红色,创可贴也没用,而且刀片不干净,要消毒,说不定还要打破伤风针别想了,这事儿不能惯着你,走着去还是被我扛着去,自己选吧。 陈里予皱皱鼻子,暗自腹诽着这人有点儿飘了,一边又有些无奈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对这种罕见的、略显冒犯的强硬很是受用。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乖乖被江声握着手腕抓去医务室,一路上想的不是伤口怎么样,而是一个月前这人试图带他去医务室还小心翼翼的,征求了他的意见说不去就不去,自发自觉地替他跑腿买药。 现在现在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紧绷的嘴角,下颌骨轮廓分明,白净又凶。 他见过江声送生病的同学去医务室,体育课,有人崴了脚,他会背着对方穿过一整个操场,带人去看医生,脸色的表情总是和煦的,还会有意说些不相关的话,谈笑间分散伤者的注意力。 对他却不一样,一点小事也很上心,急得仿佛受了什么致命伤,生怕晚一秒就会延误治疗陈里予默默想着,走得快了有些跟不上,呼吸急促起来,还是没忍住,用没受伤的手狠狠杵了一下江声的后腰。 赶着投胎呢他小声嘀咕一句,心知自己口是心非的破毛病,怕江声误会,又皱着眉补充道,别走这么快,血都差不多止住了,你是怕走得太慢、赶不上在伤口愈合前到医务室吗。 江声这才从有些魔怔的焦急里缓过劲来,略带讨好地拢住陈里予那只手,用指腹轻轻摩挲,语气软下来,眼神无辜地回头看他:我这不是着急嘛 陈里予很想怼他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理智上却又知道对方是真的为他好,也许操之过急些,却也没有小题大做刀片生锈有导致破伤风的隐患,这样的常识他还是明白的。 知道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蜷起手指,鬼使神差地觉得伤口有些发烫,连带着整只手都热起来,被江声碰到的地方尤其,脉搏鲜明,从手掌传到心口。 走到医务室的时候血堪堪止住,一动却还是往外流,细细地溢出来,鲜红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伤口,如果在右手也许会影响画画,但毕竟只是左手食指,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值班的大夫看了刀片,宽慰两人说没有生锈,削铅笔用的可能残留些铅灰,仔细消毒不会有大碍。 用酒精冲一冲,然后上碘伏,有点儿疼,小伙子忍一忍。 陈里予点点头,伸着手不说话,只有碘伏棉球第一次按到伤口上的时候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此外毫无反应,似乎被清理伤口的人不是他。 江声知道他怕疼,站在一旁替他着急,还试图把胳膊塞进他手里,让他掐两把转移疼痛然而陈里予只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