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声像是没听见他最后自暴自弃般的妥协,认真地将他列举过的忌口又重复了一遍,两荤两素可以吗? 可以,陈里予看着地上被拖乱的蒙尘,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谢谢。 那我走了,你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语气真诚又小心翼翼,大概是被谁提醒过要多关心自己陈里予闭上眼,喉咙有些涩,不知该感激还是厌烦,这些天来类似的小心翼翼他已经看了太多,分不清真假也不想去分辨,心情复杂也只能用一句谢谢盖过至少这次是真心的。他点点头,又干巴巴地重复了一次,谢谢。 没事儿,应该的江声替他掩上门,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等我啊! 陈里予没再理会他,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抬起头,盯着门口的眼神复杂,眉头有些无所适从地皱起来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警告他,别靠近,感激也点到为止,一个人的死路不要牵扯到无辜的好人。 可他也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心口如一的人。 就像他有一长串的忌口,却并不会坚定地不去碰,只是小时候家里没人做饭,留给他的永远只有隔餐的饭菜和不知放了多久的腌肉腊肉,鱼肉带不带皮他都得吃,肥肉瘦肉或是内脏都没有挑剔的余地,更遑论什么香料他其实很能忍,没有撒娇发脾气的余地就只能忍,忍到少吃一顿饭也无所谓了,多厌恶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初秋夜里冰冷的河水或是烟头明灭闪烁的黑夜,都只会留给他短短几秒下意识的不自然。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又怕又能忍,又向往又要逃离。 他摇摇头,还是在画架前简陋又不相配套的椅子上坐下来,放上素描纸,拧开了已经有些干结的水粉颜料。 作者有话说: 美术相关的信息基本来自认识的美术生朋友,欢迎指正。 抱我 第3章 抱抱 两荤两素,没有荤腥内脏也没有辣椒,饭也是分开打包的,不会被汤泡软。 吃完自己那份的时候江声想了想,还是拆开干净的筷子,替他把盒饭里能看见的葱蒜挑了出来,又起身去拿了一双新的。 他总觉得自己像是遇见了一只不好伺候的猫,那种既金贵又漂亮、看起来总不太高兴的小猫。很小的时候他家里养过一只,在家门口捡到的,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照顾得不周到了就自己藏起来生闷气,毛绒绒的大尾巴从窗帘后面露出来,不耐烦地摆来摆去。 后来才知道是生了肠胃病,吃寻常的猫粮罐头都难受可惜等到去医院检查出来的时候,它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江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将挑完葱蒜的饭盒重新盖好,带回去喂他新遇见的小猫。路过小超市的时候他还顺路拐进去买了一盒牛奶肠胃不好的猫不能喝牛奶,但陈里予应该可以。 天色渐渐暗下来,旧综合楼的走廊里没有声控灯,老式的开关照明也暗着。那间小小的画室藏在走廊尽头的昏暗阴影里,只有一线灯光从门缝间漏出来,昭示着里面的人还未离开。 脑海里有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冒出来,江声突然觉得,他不该把对方一个人留在这里。 所幸他毫无理由的担忧没有付诸现实,敲开门的时候他看到陈里予坐在画室的角落里,半长的头发扎起来,露出一截白净而修长的后颈,白炽灯坦荡又干净的光落下来,照在他的脸颊上,白得像纸。 他端坐在画架前握着笔的样子,很像一幅画。 太安静也太好看了,江声一时间甚至有些不敢开口打扰,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便只能站在原地,同他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观赏距离。 你回来了,画里的人却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像是把进度条拉回了半天前,他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时候,放在那里吧,我还不饿,谢谢。 如果同样的场景放在几个月后,江声就能理直气壮地走过去,强行拿过对方的画笔,拍拍脑袋让他先吃饭但现在他还不能行使这些男朋友的权力,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乖乖听话,然后不太甘心地说:放冷了就不好吃了 食堂的饭菜本来也不会太好吃。陈里予默默想着,没再反驳他,垂下视线继续上色,将粼粼的明黄藏进深沉黑蓝里,树枝与草的阴影杂乱,将那一方被阴冷黑夜吞噬的湖水包裹得密不透风。 他握笔的手很稳,呼吸却有些不自觉的颤抖,喘不过气来似的,眼睫低垂着,敛下眼底最后的一点光。 江声不能打扰也不敢贸然离开,隐约察觉出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很像人做了噩梦,到了将醒未醒、怎么也挣脱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