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根铅笔基本都摔断了铅,盛奕紧张地挑了一根看起来还完好的2B铅笔,让自己定下心开稿。 刚画了几笔,铅芯突然脱离了木卷。 表面看似完好,其实中间已经摔碎了。 画纸上的一处笔迹,因为铅芯的不稳定,变得有些不自然。 监考老师注意到盛奕的脸色白得有点不正常,密切地关注着他。 考场上需要削铅笔的状况非常罕见,本就时间紧张,几乎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做这种蠢事。 盛奕低着头默默用锋利的美工刀快速削笔。 脑海中男人久远却深刻的声音,像催眠一样在耳边反复徘徊。 甚至有些话他都回忆不起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废物! 像你这样的孩子,以后注定一事无成。 文化课不行,就去学美术混个文凭吧。 找再好的老师有什么用,也不过是给你找个借口继续混日子,我已经预见了你的未来。 我对你太失望了! 盛奕的双眸有点失焦,等回过神,手指忽然痒痒地刺痛起来。 地上已经滴了一小滩血,他都没有注意。 从学美术开始,少说也削了有数千根铅笔,盛奕还是第一次割到手。 他忙把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咸腥的铁锈味和清晰的痛感终于唤醒了他。 抬头看了眼表,考试时间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 监考老师带着医疗箱走过来,监考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同学,还能继续考试吗? 身边的考生终于怜悯地打量了盛奕一眼。 没事。盛奕呼出一口气,简单用创口贴止住血。 心态彻底平稳下来,他挑了一根完好的4B铅笔重新起稿。 监考老师打量了一眼这位俊俏的考生,遗憾心说这孩子看来是画不完了。 刚要移开眼,他忽然被盛奕惊人的落笔速度,和很有大师风范的构图方式吸引。 画纸上新出现的每一根线条都像重复过无数次般游刃有余,功底扎实,又极富个人风格。 短短几分钟,监考老师就惊讶地看着盛奕追上了其他考生的大半进度,赞叹地笑着点了点头。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 盛奕一身轻松地带着画具和考生们一起离开考场。 天色已经是黄昏,考场外依旧等待了许多家长,欣慰地拥抱自己家的孩子。 盛奕已经不再像联考时那样羡慕了,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人群中最高挑亮眼的身影,直直跑过去扑抱住他的家长。 怎么样?荣裕接过他手里的画具,一手揽住他的腰回抱了下。 等好消息吧。盛奕迎着夕阳的暖光望着支撑他完成考试的信念,笑容明朗地说:我感觉我能考第一。 身边同一个考场的考生闻声转头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盛奕也没在意,笑问荣裕:要是我考了第一,你要怎么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荣裕的眸光因为映着黄昏的色调,非常温柔。 盛奕想了想,期待地说:你陪我去露营吧?我一直想睡一次帐篷。 好,等天暖一点。荣裕牵住他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荣裕忽然顿住。 他摸到盛奕手上的创口贴,抓起他的手,看见上面已经被血渗透的创口贴,皱了皱眉:考试的时候割到的? 这点小伤口盛奕平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之前会那么矫情地哭鼻子,完全是因为别的情绪。 哎呀没事。盛奕兴奋地拽着荣裕往前跑:快快,我想吃火锅,这次我必须把这边的好吃的吃够了再走。 上了车,盛奕正咽着口水在手机上挑附近的火锅店呢,荣裕直接把车开去了最近的B大附属医院。 莫名就被带进了急诊。 重新处理了伤口,医生说还需要注射破伤风免疫球蛋白。 盛奕一脸紧张地坐在诊疗床上,紧紧抓着荣裕的外套。 来打针的护士认出了精神科最有名的实习医生,对荣裕亲切地笑了笑,端着冰冷的铁盘走过来,对盛奕温和说:可能会有点疼。 盛奕睫毛颤了颤,呼吸都停滞了。 怕打针和怕疼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安静的诊疗室里,铁盘上发出清脆冷血的坠落声。 盛奕的脸色顿时变白。 这可比考试可怕太多了。 没等护士拿着注射器靠近,盛奕跳下诊疗床就要跑,被荣裕抓回来按坐回去。 不会有事的,就那么点小伤口。盛奕可怜兮兮地红着眼睛抬头请求,小裕,我不想打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