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赢一把,还是比他会装。 闻玙每次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就说不出话,想使坏也没地儿。 夏末秋初,天气又热又干,从大门到教学楼几十米的距离像是有好几百米。 温郁的眼睛看向升旗台,从旗杆一路望到远处的操场尽头。 你来这里多久了? 六年。 温郁脚步停住,呼吸也停住。 没想到我会选择做老师?闻玙背对着他,步履平缓:不聊那些,我带你看看现在的学校。 他们从主教学楼的一楼浏览开始,自银杏树的落影走至茂密唐槐的长枝一侧,始终静默。 老教学楼自高一那年就在装修,几个厕所翻翻修修,教室黑板都拆了装装了又拆,现在板书数字化,大半幕都是电子屏。 教室门牌从铜绿色换至深金色,桌椅板凳远没有从前的宽敞。 温郁大学毕业许多年,如今还需要花一会儿功夫才能记起自己当初是在几楼。 像是在二楼呆了两年,三楼呆了半年? 他以为自己对这里的记忆会很清晰,旧地再临,才能碰触到其中的几分生涩。 闻玙领了陈主任的委托过来当向导,原本也有心介绍几句,此刻只背对着温郁领路,敷衍地明显。 温郁在窗外打量着学生们的黑板报,冷不丁开了口。 你不敢看我? 闻玙挑起眉头,转身看他。 温老师需要我看多久? 温郁望着他笑起来:别呛我啊,我有点怕你。 闻玙心里一沉,抿唇看向远处。 我没有凶你,不要多想。 陈主任刚好拿着文件上楼,在楼梯口瞧见他们两,很热情地打招呼。 正寻思你们俩上哪儿去了,来来来,小温,咱们顺路! 你看着啊,这边是阶梯教室,往那个走廊过去就是你办公室。 然后广播室就在这里,我右手边这间,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门没锁,温郁顺势跟了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感觉有人在盯自己。 他茫然回头,发觉闻玙在皱眉。 那人只门口停留几步,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陈主任还在和里头调试设备的老师聊天,温郁跟着寒暄几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当年跟他在这接过吻。 何止是接吻,是被摁在桌子上一通亲,差点被同学撞见。 温郁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想起来,在上司旁边臊得不行。 操,不带这样的。 他这几年太本分听话,说难听点都能算自我洗脑。 高二高三谈恋爱那会儿,他们疯得没边。 在操场草地里一块儿打滚,上课的时候头发上都是叶子。 阶梯教室里放电影,全教室的人都在专心看,他坐在最后一排窝他怀里睡觉,脸还要贴着手心。 那时候心思单纯,最热烈的接触也不过是接吻。 于是在医务室里接吻,在教室里接吻。 银杏树下蹭着脸颊说话,临广播的前几秒都不管不顾地胡闹。 他们那时候像是都一片清醒。 哪怕闻玙谈恋爱上头到半夜发消息撒娇,第二天考试理综选择题仍然一题不错。 又偏偏都被荷尔蒙裹挟着变成两个疯子,晚自习结束快八百个小时了也不想分开一秒钟。 如果不是家里始终不同意他住校,他们可能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手牵手,幼稚到没谱。 小温,郝老师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温郁回过神来,先是用手背碰了下脸,才接上他们的话。 茱莉亚音乐学院。 高材生啊,郝老师听得纳闷:美国的学历能在咱们这教书吗?得考教师资格证吧? 这你放心,陈主任不以为意:人家考得成绩贼好,一看就是教书的料。 温郁笑了笑。 我先出去找闻玙了。 好好,看我这,净顾着闲聊了,你快去。 他快步走了出去,却不是为了找他。 他迎着斑驳的树影往外走,每一步都极用力。 像是无数尘封的记忆都自蒙尘数年的灰霾里挣脱出来,汇合成另一半不允许存在的灵魂。 温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一身的汗往学校深处里冲,最后跑了起来。 他记得他十七岁那年也是这样跑的。 跑着去买冰可乐,和其他同学一起抢饭 跑着去见他的玙哥。 他身后传来声音。 你跑什么? 温郁刚好踉跄一下,被按住了肩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