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珂回神:我需要你陪同。 他需要有人在耳边为他介绍陌生人,也需要在碰到应付不了的谈话时有人帮他将话题引开。 没问题,少交流,避免长谈,我会跟在你身旁。 一直? 秦衍停顿一下:尽量。 男人很严谨,对不确定的事不空口给承诺,这在裴珂的预料之内。 如果你需要有事离开,那我就先躲去角落,等你回来。裴珂冷静地给出解决方案。 即便出现小插曲,他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应对,应该不会有人硬缠着他,特别是听说,上次那名叫殷翡的青年近期在三亚忙碌,他大可放心。 裴珂的算盘打得很好,只是他并没有想过,他的旧情人可能不止一位。 是以当傅深亭发现他的时候,他并未第一时间带上防备。 红棕色大理石瓷砖光滑如镜,拱形高顶的走廊空旷,青年将挂在立地绿植上的气球取下,半跪下将气球绳递给穿公主裙的女童。 不要让它再飞跑了。 他语气温柔,在女童认真点头时回了她一个微笑。 看到她身后追来的保姆,他推着肩膀帮她旋转身体:你看姆妈在等你,快回去吧。 然后克制地收回手,一直看着她安全回到保姆身边这才起身。 他一旁,及腰的窗台砌着宽飘窗,他走过去拉开挑高的双开窗,双手撑在台面上眯起眼吹风。 夜风卷着飘荡的雪花扑向他面,然后融化。 在原地站了片刻本该转身离开的傅深亭,看着这一画面,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裴珂的头发不像往日一般柔顺地放下,而是向后梳去,用发胶固定,露出光洁的前额,只留一侧眉上脱落出些许碎发。 这个发型傅深亭在二弟身上常见。 它使得他的侧颜轮廓更加清晰,凌厉立体的五官更显得整个人气质冷冽。 但让傅深亭选择走过去的原因是,裴珂的眼神和笑容是柔和的。 就像刚才那半跪的动作,不见一丝高高的姿态。 这显然与他的外形有些违和。 许久未见,他过得如何? 傅深亭停在窗边,感受到碎雪花打在鼻尖:不冷吗? 裴珂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未变。 还好,吹一吹头脑清醒。 傅深亭从口袋掏出盒天青色的扁烟盒,拿出一根叼进唇间,将盒子递到裴珂面前。 他们以前有这个习惯,经常在宴会时跑出来找个角落抽烟。 不了谢谢,最近嗓子不舒服。裴珂淡笑着婉拒,顺手将窗关上大半,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对着他礼貌地点了下头准备离开。 他对他,就像是陌生人,傅深亭眼底变深。 他们曾经无比亲近过。 等一下。男人将烟又收进烟盒,显然也不打算抽了。 裴珂转走的身体一停,又转回来,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又带着股好奇,像是在等待他的话语。 陪我聊会儿。 不好意思,我朋友在等我,下次吧。 傅深亭感觉到怪异,即便他们变为陌路人,裴珂也不必堆着这样客套的笑容。 裴珂并不喜欢寒暄,随着位置的升高,他多少也表现出了自己的脾气和秉性。 傅深亭想过再相遇时双方可能冷脸相对,话不投机,也可能他们之间只剩利益,裴珂深谙商场交往之道,玲珑剔透,游刃有余,就像在京城初见时的模样。 但他没想过,裴珂会将他当作同会场上任何人一样的社交对象,仿佛他与那群人没有分别。 傅深亭下意识握住裴珂的手腕,也因这个动作看到了手背留下的针孔。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几个小点在白皙的肌肤上还是能被看到。 原来消瘦是这个原因吗? 下意识松手,傅深亭扶上身后飘窗台,找到个话题:最近华恩慈善拍卖会上有副画,意境很美,你可以关注一下,就在下个月六号,我打算去。 裴珂停了两秒钟仿佛在思索,随即点头:好,如果时间合适我会考虑,谢谢推荐。 傅深亭抬眉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人。 为什么不问是什么画呢?裴珂的关注点应该在这里才对,而不是跟他客套。 他仔细研究着裴珂的眼睛,感觉到哪里不同了。 是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熟悉裴珂的人短暂的接触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不会。 他看过裴珂千万遍。 心底冰冷、执掌风云的裴珂哪怕垂着眼也能感觉到锋芒内敛的气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