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是不会被允许接触这种危险品的。 裴珂来不及多想,拿起刀将刃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因为颤抖的手力量之大,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疼痛。 但裴珂完全不在意,依旧惊恐而警觉地环顾周围,如果他们的人出现靠近,自己就可以假装将刀捅进去,反正殷翡是怕他死的。 死了,就没法再玩弄了。 裴珂记得,自己求死时殷翡说过,很久没有遇到他这种称心的宠物,所以怎么舍得他死。 现在,用自己的死作威胁,尚且有一两分作用吧? 裴珂不确定,但这举动能给他安全感。 上一秒清晰记得自己死亡,下一秒就在这里,让人实在无法用已知去理解。 而未知的东西,总是令人恐惧的。 再加上对惩罚的恐惧占了上峰,让裴珂很难冷静下来,一颗心飞快地跳动着,像是要跳出嗓口。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摸到门边,拉开门往外跑。 他们现在在哪里?正在看他惶恐害怕的模样吗?但为什么迟迟都不出现? 深夜走廊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他一人在走。 裴珂手中持刀未松,跌跌撞撞地下楼,脖颈的肌肤也因为他这举动被刀刃刺得更深,有血流了出来。 推开宿舍楼的门,他来到路上,转动着身体,环视周围,仿佛四面八方下一秒就会有保镖冲上来将他按倒。 但是一直等他跑到学校朝向海边的南门口,都没有任何人出现,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想看到人,却又害怕看到人,只感觉自己现在惊惧不已,一声一响都会触动神经。 他到底,是否还活着? 裴珂的内心在颤抖地质问。 他们到底想将他如何才满意?到底还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自己已经被逼自杀,竟死后也未能摆脱这些! 那些人,是要看他即将逃脱成功,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再亲手打破他的希望吗? 被折磨一年,他心理已然扭曲,精神持续在崩溃的边缘,直至最后跳海,才心弦放松,谁知眼下又崩起来。 上天,他生念已绝,何必这样折磨他,不如给一个痛快。 怀揣着一颗混乱而茫然的心,裴珂逃到校外的马路中央。 忽然他停住,站定身体,仰起头来,看着马路对面那棵挺拔的巴山松。 手中的刀滑落掉在柏油路上,发出叮当一声。 眼前的树,茂密旺盛,冠盖如云,直耸长天。 它还没有经过他大四那年夏天的雷击,所以才这样生机勃勃。 裴珂忽然膝盖一软,朝着那棵树直直跪下,双目泪如雨下,发出一声悲泣。 他没有死!他回到了过去! 这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这时候,巴山松被闪电劈成两半逐渐枯败,就像他的人生,尚且正常地向前,积极地活着,没有后来那诸多苦难。 那些痛楚,就这样烟消云散地被抹掉,仿佛从不曾有过。 裴珂双手掩面,身体颤抖,失声痛哭。 他经历过那样多,现在眼前的一切却在告诉他 不要担心,不要怕,那些现在都不存在了。 他从游轮上高高跳下,说要去寻自由,现在真让他找到了。 就像是上天听到他死前那不甘心的悲怆呐喊,帮他完成了遗愿。 他的人生,重新来过。 正当裴珂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时,远处驶来一辆车。 车辆因他挡在马路中央不得已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了下来。 裴珂茫然地转过头,抬起手臂挡住车灯的光线,在胳膊下看向那辆吉普车的牌号。 一个瞬间,刚劫后余生放松下来的肌肉又绷紧,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 * 靠,你怎么不开车撞过去,他挡在正中间不就是寻死吗?满足他啊。副驾驶的殷翡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伸过手来,使劲按向秦衍身前的方向盘喇叭。 嘀嘀 安静的夜里这声音很响,就见本来面朝海边跪着的人忽然瘫倒身体,坐在地上。 秦衍挡住殷翡想要继续按喇叭的手:学校门口会有监控,你下去看看。 殷翡明显不乐意:凭什么我去,那你绕过去!非要走这条车道? 我不想让。秦衍语气平淡。 见他这副冷冰冰的反应,殷翡不怒反笑,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你冲我发脾气作什么,我今晚看好的猎物被你搅了局还没找你算账,喊你一声二哥,真把自己当我亲哥了? 秦衍一直看向前方的头终于转动过来,看向副驾驶的人:我今晚是陪你喝酒,不是看你猎艳,明岚会所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非要强迫一个女人? 殷翡在秦衍的目光下抖了抖唇,愣是憋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