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惋惜地看了眼地上的胡饼,默不作声,转身欲走。 唐露芝一脚踩住她的裙裾:“想走没门。” 嘉禾被她这么一扯,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藏在荷包里的玉簪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咯噔”一声。 玉簪碎了,嘉禾红了眼。 做了二十几年闺秀,头一回在大街上跟人打架。 为了一根雕花玉簪,一根别人不要,却被她当成宝贝的玉簪。 当初沈云亭送了玉簪给银朱,却被银朱丢了。 不忍沈云亭一片心意被糟蹋,她把簪子捡了起来,小心藏在身边,一藏就藏了许多年。 有些东西宝贝习惯了,一时忘了改。 早知道该把它当了,也好换几个包子钱。不像现在,碎了之后一文不值。 嘉禾和唐露芝因为当街扭打,被巡逻的官差当场压去了离这最近的京兆府衙门。 京兆府的人没有因为唐露芝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就徇私。 分别笞了她俩每人三杖,罚他俩在大牢里反省一日。 嘉禾发着烧,又受了笞刑,晕晕乎乎地被抬进大牢。 跟她蹲在同一个牢房的唐露芝抽抽搭搭地指责她:“程嘉禾,你疯了吗?为了根破玉簪至于吗?大不了我赔你十根,你用的着打我吗?呜呜呜呜。” 是啊,为了根破玉簪至于吗? 唐露芝不知道,过去十年里她多么想要沈云亭送她一根同样的破玉簪,却求而不得。 多年来她梦过无数回,那人用玉簪替她绾发,喊她一声“夫人”。 嘉禾捏着碎掉的玉簪,这些日子憋在心头的委屈全都化作了眼泪,自眼眶夺出,静静从脸上滚落。 深夜,牢房里一片安静。唐露芝哭累了,靠在墙边打盹。嘉禾抱着膝盖静坐在墙角。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牢门的铁链锁发出“咔嚓”的开锁声。 来了几个狱卒打开了大牢的门,其中一个狱卒对嘉禾道:“程嘉禾,外边有人保你,你走吧。” 嘉禾眉心微微一蹙,随狱卒出去。 在这种时候,怎么还有人保她出京兆府大牢? 唐露芝见嘉禾走了,赶紧凑上前问:“那我呢?我也要出去,我爹他来保我了吗?” “你爹倒是想保啊,可惜保不了。”狱卒头子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马上前压制住唐露芝,将她拖到行刑用的长凳上。 唐露芝慌了神,大喊:“你们竟敢对我动粗?我爹可是礼部尚书。” 行刑的狱卒丝毫不为所动:“得罪了,唐小姐。你可怪不得我们,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上头吩咐了,要让你好好涨涨记性。” 板子一下一下砸在唐露芝身上,她边哭边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得罪过什么大人物。 最近她也就只欺负过程嘉禾一个人。 该不会,那个保程嘉禾出狱的人是…… 第4章 强娶 深夜寒风夹着细雪,嘉禾跟着狱卒出了牢门,隐约看见不远处停着辆马车,还有沈云亭身边最得力的侍卫魏风。 黑衣少年抱着剑从马车上轻松跃下,快步走到嘉禾跟前。 “属下奉沈相之命来接夫人回府。” 寒风吹得耳畔嗡嗡作响,嘉禾的视线渐渐模糊,烧了一整天又挨了一顿板子,来不及细想魏风话里的意思,脑袋发沉,直直倒了下去…… 意识模糊间,嘉禾忆起那晚也下着细雪,沈云亭借着醉意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那夜没有红烛,也没有芙蓉暖帐,也没有与心爱之人互相交付时的欣喜。 一场事毕,床榻冰冷,她小心翼翼地爬进沈云亭怀里,想贴着他汲取一些温暖,却被沈云亭推开:“别过来。” 嘉禾的心骤然一缩,小声问他:“我吵着你睡觉了吗?我好冷,身上疼,还有些害怕,你抱抱我行吗?” 他没应,只侧着身子背对着她。 那时候嘉禾想,也许是他太累了,喝了酒头疼才没有抱她。 直到后来,他说出那句“我从未对你动过心,你只让人厌烦。”的时候,她才彻底明白他有多厌恶她。 那日,他指着她怀里的加棉鞋垫道:“别再做这种东西无聊的东西。” “你做的所有东西,我不用,不吃,也不会穿。” “你就那么恨嫁?” “缠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 这么多年真的够了,她擦掉眼泪,告诉他:“我不该喜欢你,当年求娶时你给我的婚书我会退给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