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吃了。如果还烧得这么厉害,就去医院。 陆召自己摁住毛巾,握着我的腕子把我冰凉的手往自己颈侧贴去,轻声道:裴修然,你还是很傻。 我抿了抿唇,没接话。 我们穷的时候没钱开空调,冬天写演讲稿,手冷到打字都发痛。我总是抱着暖水袋,曲腿窝在椅子上,身上裹着一条又一条的毯子,把自己裹成粽子。 而陆召,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是体温失调感觉不到冷一般。这点,跟他冷死人的冰山气质倒是挺搭。但每每看他手背冻得通红,我的舔狗属性就压不住了。可他不要我的暖水袋,更不肯要我身上的毯子。 就不明白这人跟自己有什么过不去的,在家也没人看,非装逼。 于是我抓着他的手,强行贴在了自己的脖侧,自己被他冰得一激灵,打了个寒战。他皱眉,作什么? 我夸张地搓着牙花子,我家召哥要风度,我只能我又从头到脚地一颤,只能牺牲小我,替他暖暖手。 陆召无语地嗤笑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用毯子将我裹得更紧,然后在我发顶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管好你自己就行。 我再次献出了我的宝贝暖水袋,召哥 陆召眼神落下去,又移回来,身子侧了一些,伸手过来我就被他带到了怀里,行了。 我记得我当时愣了好久,才明白他这句行了,是个什么意思他是把我当成他的暖水袋抱着了。 手心已经从冰凉变为了微烫,我想抽手,陆召却不肯。他将我的手藏在颈下枕着。我见他昏昏欲睡,便喊他先把要药吃了。我虽将客厅温度打得高,但我还怕他睡熟了会冷。等他呼吸放缓了一些后,想去把被子给他抱出来盖。 我这回学乖了,生怕他惊醒,尽量放慢了速度将手抽出来。谁知,刚还没抽出多少,我就对上了他那双赤红的眼。 他像是眨一下眼都累,也如同半梦半醒,分不清现实与梦,眼底有些茫然。又在看向我的那一刻,定住了眼眸,一瞬不瞬。 我去给你拿被子,先放开我。 陆召不肯松,眼眶越来越红,我掌心都能感觉到他颈侧的颤动,像是用力在忍着什么难受的劲头。 呼吸都重了几分。 很难受?我不禁问道。 阿然。他哑着声喊我,声音发紧,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我微微一怔。 是不是很疼?他又问,尾音抖得愈发难辨,他不再看我,而是偏转过头,将脸埋进了我的掌心里,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一直在等 他哽咽得让我听不清他后面的话。而当掌心里感受到一片温热潮意的时候,我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了一下,脑子嗡地一声,空白一片。 陆召是在哭吗? 我的一切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看着他难受得弓起身子,听着他破碎痛苦的呼吸,我做不出任何一点反应。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个我以为没什么能够击垮他的陆召,那个永远都不肯将内心最深处展露给我一星半点的陆召 哭了? 是因为我吗? 可这又是为什么?陆召为什么会因为一场病,被情绪拉扯到了无边的深渊里,痛苦至此?他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是在问我当初发给他的短信? 但事情已经过了五年何必现在来讨要我的原谅? 这当中是有什么缺失的环节? 我会去的。陆召呢喃,说话时,喷出的灼热全都沁入了我的腕心,修然,如果 他喘得厉害,说话吃力且含糊不清,不像是在对我说,反而更像是梦中的呓语。所以即便我倾身贴过去,也听不清多少 我会去的他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阿然我不阿然阿然 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陆召细碎颤动的背脊上,无意识的动作,本能一般安抚着他。 他重新看向我,眼底凝着最沉最深的苦楚,似是又清醒般,咬着特别清晰的字音对我说:裴修然,不要原谅我。 我心里被他这句话揪起了一片酸涩。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垂头去替他掖毯子,好好睡会儿。 陆召沉沉地嗯了一声,他应是已经收拾好自己崩塌的情绪了,拿手盖着血红的眼,收敛起了嘴角,抿着唇只留下两道锋利的唇线。 他又成为了那最难以窥探的陆召。 半小时后送文件的人打了我的电话。洛丘河这人办事还是比较激灵,没让人直接送到楼上来。我穿好外套,悄声离开,下去取。 再上来时,陆召已经醒了,捏着眉心问我:怎么不让人送上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