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今日签单子,那姓濮的小姐想必也得跟着,他可不想叫裴郁离与濮盈再见面。 贺医丞带着贺呈南下多日,今日原本便计划返程,加上阴雨连绵,若是不早些上路,只怕天黑得早会更难行。因此便没作耽搁,入城后直接往北,午前便能出城。 考虑到裴伯是个老人家,不好太过奔波,经过裴府时自然先将他放下车。 可裴郁离作为东道主,怎么也是该将贺大人与贺呈送至北城门方显情谊,他也乐得走这一趟,便随行而上。 马车里坐着两个北方人,吹惯了晋阳的冷风,都不畏东南的严寒。贺呈一路上还一直掀开车上小窗的帘子,高兴地往外张望,有风呼呼的灌进来。 裴郁离搓了搓手指,有些冷了。 他的身子比起从前已经好了太多,这一年的冬日是他最康健的一个冬日。伤风发热的次数屈指可数,一直喝着养胃的药,胃病也没再犯过。 以往就算是夏日,他都有手脚冰凉的时候。可今年,身体里的寒气好像散了大半,大部分时间都是暖的。 这就导致他放松了警惕。 寇翊说得真没错,裴郁离无不后悔地想,该带着大氅的。 他走思了这么片刻,贺医丞已经将贺呈的手从窗框上拿下来,道:风大,帘子便放着吧。 贺呈道:可也不冷啊。 你一人不冷,不代表天气就不冷。贺医丞道。 贺呈想了想,竟乖乖坐好了。 裴郁离怎能不知贺医丞是在为他考虑,一时只觉得不好意思,便道:无妨,外面热闹,小孩子喜欢看。 贺医丞对他笑笑,说:小裴今年多大了? 二十了。裴郁离答。 贺医丞从随身的药袋子中拿出了一副荷包,白底锦缎,上锈纯黄兰花纹,吊以一紫檀木挂坠,紫檀木的形状也是兰花。 他将手中荷包递给裴郁离,道:这里面有几味药草,夜里取出碎块混到香中点燃,祛寒效果极佳。人的年龄不同,用量也不同,你还是二十岁的孩子,每次取两片最佳。同寝之人若身体强健,两片恐会熏着他,那便点一片。 贺敛说同寝之人也说得大方,叫人并不会多想。 贺呈也道:拿着吧小裴哥哥,这个可管用了!我小时候就这么熏了一年,现在身体倍儿棒。 裴郁离犹豫了一下,接过答了谢,笑道:你现在怎么不是小时候了? 马车走的是贯穿南北城门的大路,雨天路上人少,车速快,聊着一些琐碎的闲事,不知不觉便到了。 城门处有寇翊早前便安排好的来接裴郁离的马车,贺呈难舍难分地与裴郁离腻乎了一会儿,便随着贺医丞出了城。 接人的小厮是寇翊内院的随侍,孩子年纪小,做事毛毛躁躁,一心想着不能让裴少爷淋雨,结果跑过来的时候险些撞到裴郁离的身上不说,还一脚踏进了水坑,全溅在了裴郁离雪白的衣角上。 小厮紧张得点头哈腰:......对不起裴少爷! 裴郁离:......没、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小厮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个黑毛大氅出来,一只手举着往裴郁离的肩上披,裴郁离正是冷得很,便伸手自己去系。 这小厮脑补的功夫很是了得,直当他要拒绝披大氅,急急道:不行不行!必须得穿! 裴郁离:我又没... 小厮语速飞快:少爷说了,若是您不穿,他就...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裴郁离突然止住了话头。 他就...他就怎样? 他就吩咐厨房,叫您吃一个月的猪肝炖鸭肝!还要配上枸杞泡红枣!小厮高声道。 裴郁离默默将大氅扯过去,一脸菜色地将系带系好了,幽怨道:那我就离家出走。 少爷说你若是离家出走,他就把日常延长到三个月,叫您...叫你好自为之! 裴郁离静默片刻,无言以对地上了马车。 小厮也收了伞跨上车,将斗笠戴戴好,便驾马回程。 先不回去。裴郁离将马车竹帘掀开,对着小厮道。 他原本便准备趁着寇翊不在家的间隙,去准备个小礼物。 啊?小厮却为难道,少爷吩咐,说今日是老夫人的生辰... 裴郁离一愣,周夫人去世已久,寇翊也从未提过此事。既是生辰,定是要去祠堂祭拜的。 他说自己可能回去得晚,若是您回去得早,便去祠堂替他问候一下母亲,讨个谅解。 裴郁离彻底愣住了,片刻后,才说:我...我去像什么样啊? 少爷说,丑媳妇都要见公婆的,您长得这么好看,完全不用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