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翻去也翻不出个花来,便将其合上,道:若是想买裴松,便没有作罢的理由。但小裴不同,因为小裴被李家先行买走了。 小裴是裴总督的遗孤。范岳楼道。 嘘!窦学医往范岳楼的面前凑了凑,轻声道,寇爷千叮咛万嘱咐,此事只有我们知晓,千万小心谨慎。 范岳楼将声音放轻:谁敢偷听,我割了谁的耳朵。 你厉害你厉害,窦学医日常敷衍范岳楼,依旧轻声道,这样看来,情况可就复杂了。 周家人曾想买回裴郁离,总不会是真想买个罪臣家仆回去图个痛快。 李岳和李川那两个二世祖会如此,但当时的周家主事是周元韬,周元韬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举动。 那换种思路来想,周家人会不会是对裴郁离的身份有所怀疑? 可周家与裴府案并无关系,他们作何要去疑?又作何要将幼子买回去求个心安? 这一切解释起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周家在此案中并非全然清白,并且周家主事很可能早在十余年前就对裴郁离的身份产生过怀疑,只是阴差阳错下,叫他们没能证实心中的疑虑。 范岳楼与窦学医对视了一眼,已然想到了同一处。 窦学医轻轻叹了口气,道:虽说一切都是推测,但小裴若真落到了周家手里,未必能活到现在。 周家将戕害李家的罪责推与他人,原本就害惨了裴郁离。若是他们在当年的裴府案中也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叫寇翊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想。 管他作甚?范岳楼沉声道,寇翊愿意去掀周家的底,我便让姓周的不得翻身。况且... 范岳楼沉默了片刻,没再将这话继续说下去。 当年他与曹佚秋勾结海盗杀人越货之罪既定,若不是裴总督收回了令箭重新彻查,他早就成为了刽子手刀下的冤魂。 恩情铭记在心无需多言,即便不是出于寇翊的缘故,他也得将这分明存在疑点的案件给查个分明。 * 烈日当空,赫赫炎炎。 裴郁离低眸与周元巳对视片刻,迎面而来的阳光竟灼了他的眼,他眨眨眼睛,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周元巳脸上全是海水,依旧狼狈,但他此刻不再狂怒,相反的,他显得冷静极了。 裴郁离从他那压抑着的表情中读出了一场狂风暴雨,像是沉溺于浪潮中的恶人,于临死之际拉到了能与其共沉沦之人的喜悦。 你来过这里。周元巳仰着头对他笑,问,对不对? 那又如何?裴郁离冷着神色道。 十一年前,你跟随流放的队伍路过此地,那是寒食节的第二日,也是裴瑞连同其亲眷处斩刑的第二日。周元巳又问,对不对? 对裴郁离来说,这场询问显得极其没头没尾。 他不知周元巳何意,但他切实体会到了恶意。周元巳扎在水里,就像是面色青黑的水鬼,似乎向他伸出了双手,要拽他的腿。 裴郁离的背上突然攀上了一股恶寒,那股恶寒纠缠住他的脊梁,甩都甩不脱。 周元巳阴恻恻地盯他半晌,不求回答,自顾自地说:你真正的名字叫裴筠,对不对? 裴郁离拳头一攥,手指关节吱嘎作响。 裴松有个儿子,名叫裴黎。你不是裴黎,你是裴筠。周元巳的目光就像锐利的尖刺一样,要透过裴郁离的表壳去剜他的骨头。 周元巳接着道,我很确定。 裴郁离冷声问道:所以呢? 我不知你当年是如何瞒天过海的,但只要官府愿意查,很容易扒出你的身份。通敌大罪,你觉得自己能活命? 这话像是威胁,以此作为筹码换裴郁离放他一命。 可又像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渴望,或许周元巳是秉着个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思想,又或许,他极其偏执地想让寇翊一无所有,所以希望裴郁离去死。 裴郁离分不清他的意思,只是沉默了良久。 在这沉默的间隙,他从自己的内衫暗袋中缓缓、缓缓地拉出一条极长的绳子,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了手心里。 我能不能活命,关你屁事! 裴郁离突然发难,向着周元巳飞扑过去,他的身形极快,快到周元巳根本反应不及,双手已经被长绳死死捆住。 周元巳侧身扎进了不断上涨的海水中,轻而易举就被拖带到了一块礁石边。 你不是不记得是哪块礁石吗?裴郁离的声音环绕在他的耳边,我让你下辈子都忘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知道的信息不多,所以很难想到周家人与裴府案的联系,他现在听到周元巳问他这些问题,基本就是一脸懵逼。周元巳也在试探,看裴裴到底知不知道内情。 感谢在2021051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