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博弈时,常常会把自己置于高处,裴郁离已经体会过许多次了。 我瞧你是彻底活过来了。寇翊一哂。 裴郁离偏偏就把声音又放得更小,把字都含在嘴里说道:是寇爷救回来的。 寇翊没有听清。 他下意识想要躬身去听,可这时候躬身岂非没有面子? 他没有这样做。 我说,裴郁离调整了一下姿势,平躺过来面对着寇翊,是寇爷将我拉回来的,我很感激。 ...... 但是住船爆炸一事,确实有我的责任。 见寇翊依旧没有言语,他继续坦白道:我那时想着报复你,于是在熊家兄弟找茬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些暗示。后来,又故意激怒了他们。 寇翊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 正巧,外面又传来了圆木碰撞舱门的啪嗒一声,有脚步往这边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兢兢业业的窦学医。 裴郁离正在心虚的当口,可他最擅长的就是故作镇定与示弱。 他现在已经极其虚弱了,不用再示弱了才对。 那个...裴郁离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嗓子里很干,做这样轻微的动作也是难受的,小窦大夫来了,寇爷不先扶我喝个药吗? 你不是怕苦吗?寇翊眯了眯眼。 我更怕死。 你真的怕死吗?寇翊还是俯身下去,右臂抵在床沿,用霸道的姿势逼近了裴郁离,眼睛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圈。 ...好吧,裴郁离完全放弃了对话的逻辑,苍白的小脸往后瑟缩了一下,又绕回去道,我其实,不怕苦的。 第23章 进退有度 寇翊觉得自己受到的欺骗不止一次两次,转念一想,怕苦的人怎么会把沁流珠藏在舌头下害人?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嘴里又泛起了苦味,连带着舌头都有点麻。 不止如此,那唇齿碰撞的感觉也在心中挥之不去。 方才是怕人死了,紧张到想不到太多。如今看人不仅活过来了,还思路清晰伶牙俐齿的,味儿就回过来了。 杀人就杀人,用这种招式杀人的,全天下恐怕就他裴郁离头一份儿。 话已至此,一切都理出来了,寇翊揣着隐隐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眼睛并未离开裴郁离的脸,又问:那夜你死皮赖脸地撒娇,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动静? 若是真有人在他的船上放置炸/药,他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唯一能想到的空子,便是那夜。 他当时睡得并不安稳,也的确嗅到了一些不寻常。可当他屏息去听时,裴郁离伸手触碰了他,说自己很疼,搅乱了他的注意力。 嗯...裴郁离犹豫了一下,我哪里能听到那些?只是我注意到你有些不安,知你觉察出了什么而已。 咚咚 窦学医在外面敲了两下门。 寇翊置若罔闻,愈发逼近裴郁离,声音放得很低:所以你那时说自己疼痛难耐,也是假的? 裴郁离被他这样近距离地盯着,不自觉抿了抿唇,道:那是真的。 当日沁流珠在药壶里,他是为着杀人的主意,才坚持不服止痛散。 怕苦是假的,可疼是真的,寇翊身上的温度能缓解疼痛也是真的。 我说,窦学医一只手端着药壶,另一只手捎带着些柴火回来,只能用脚踢开了门,占着我的房间就算了,还不理我就有点过分... ...了吧...面对此情此景,他竟不知是该开心地说一句小裴醒啦比较好,还是惊讶地来一句你们在干啥比较妥当。 寇翊见他进门才直起身来,状若无事地说了句:人活了,可以服药了。 窦学医自然还是高兴的。 将柴火往地上一放,左手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个布包裹着的蜜饯来,说:正好我这里有蜜饯,这药苦,干喝怕是难以下咽。 寇翊两步过去,将他那布包拿到手里,说:不用,让他干着喝,他不怕苦。 窦学医:...... 裴郁离干巴巴笑了一声,有气无力道:是、是... 窦学医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将药摆在床边侧柜上,先是给裴郁离诊了诊脉,确认无甚大碍之后,便取出个绷带和药粉来,要给寇翊换药。 不用你,寇翊轻轻咬着牙,一会儿有人给我换。 ......窦学医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合时宜,真依言将东西放下,撇了撇嘴,边往外走边说,得了空去老范那儿M.BoWUChina.com